郗翰之手指触到那根细细缠绕的缨绳,指尖挑动,三两下便将那根缨绳解下,握在掌中,道:“阿绮,这缨绳赠我,好不好?”
他时常在外奔走,总想要一件她的贴身之物带在身边。
阿绮点头,稍退开些,看一眼那根五彩缨绳,又看一眼已经梳好发髻带好冠的郗翰之,自他掌中取过缨绳,松松地绕上他手腕,打了个结,道:“这缨绳色彩斑斓,郎君不便系在发髻上,便系在腕上吧。”
行军时虽会将袖口都束紧,然也只稍稍拉下些,便能遮挡住这些艳丽的色彩。
郗翰之抬腕瞧了瞧,满意地点头:“只怕我这几月里,都不敢将它取下了。”
说着,又俯身去吻阿绮面颊。
他心中到底还记着大事,稍亲昵一阵,便松了手,携着阿绮一同往隔壁屋里去看女儿。
念念恰也醒了一阵,由乳母抱着喂过奶,此刻正一下一下打着嗝。
郗翰之抱着她亲了又亲,直令她咯咯笑个不停,才依依不舍地松手。
待再往刘夫人拜过出来,天已大亮了。
崔萱也恰与孙宽一同出来。
阿绮与崔萱将二人送出,方同回院中去。
姐妹二人已都没了睡意,将郎君送走后,虽有一瞬惆怅,可因有人相伴,亦觉安心不已。
……
讨袁檄文已提前一日便由快马发往各地。
文中仍尊萧明棠这个天子,以袁朔为奸佞小人,指其祸乱朝纲,当人人得而诛之。
两军一战,莫说朝中众人皆知,就连建康的百姓也都早料到了。
先前言袁朔逆天而为,致京口军中爆发时疫之流言经这些时日早已深入人心,郗翰之檄文发出不过半月,大军顺流而下,一路旌旗舟楫,声势浩大,未至广陵,扬州便有数位内史先临阵倒戈,不战而降,这一路行来,几算战无不胜,畅通无阻。
此时袁朔亦早闻风声,即便京口重兵此时一片颓靡,也不得不抽调出大半,前往迎战。
时已开春,气温回暖,浩浩江边,已偶尔能见野鸭成群游过。
可不知为何,今春仿佛格外阴沉,开春多日,每日皆阴雨绵绵,立在江边时,江风扑面而来,尤觉湿寒。
江阔处数百丈,两军数十只战船陈列两岸,仍未显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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