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突然停了,双手握住洗碗池两侧,似乎再斟酌。梁恪一直没说话,站旁边等。
短暂的停顿后,老太太接着说,“妈这么说可能不合适,可合不合适的我都得说,怎么听,怎么过在你。当时吧我以为她…”说到这儿,老太太又一顿,“总之现在提以前没用,说什么都晚了。以前不说,那就说以后,以后的日子你想怎么过,妈一概不参和。你不用顾及我,谁都别顾及,就为你自己想。想跟谁过,想怎么过,妈都支持你。”
老太太的话像一根小棍,“啪”的一声抽在安然身上。原有的伤没好又撕扯出一条新的来。这一下彻底把她抽明白了。
认可是表象,是老太太为儿子,梁恪为她刻意营造出的假平和。安然一直当做馈赠的接受,是梁恪委曲求全换来的。
安然窒着呼吸,指尖控制不住的抖。有些事儿不用刻意记着或者忘掉,因为它压根儿就没真的过去过。
梁恪是谁,是她老公,是她爱人。是小时候一直渴望着的别人手里的那块糖。是她疼了,怕了,第一个不带歧义,纯粹的对着她笑,朝她伸出手的人,是她在极度恐惧里支撑她走到现在的人。
她可以没有自己,但不能没有梁恪。没了梁恪,就什么都没了,就又成为那个无人问津,谁都可以随便欺负一下的小哑巴。
梁恪是那么多,安然不敢也不可能松手。
梁恪是安然的命。
可梁恪不一样,安然不是他的必选项。安然对他而言,以前是女朋友,现在是老婆。一种看似亲密其实最不牢靠的关系。
这么多年,要不是安然抓着他不放,梁恪说不定早走了。事儿谁都心知肚明,也就安然揣着明白装糊涂。
现在还能装的下去么,更好的选择就在身边。人是心之所盼的,老太太的欢喜更是肉眼可见。再装那就纯属自欺欺人,不仅自欺欺人,还不道德。
就算她想接着装,那梁恪呢,人怎么选。结婚一年来,日子折腾成什么样,安然稀里糊涂无所谓,他能无所谓么。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人幸福和睦的小两口来说那还是新婚,可对于他俩,一年足够可以把梁恪对她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消磨干净。
跟谁过,怎么过,话到这程度已经很明白。如果梁恪真有那心思,这就是当妈的送出的一颗定心丸,强效剂。
安然抬手用手背擦擦脸,深吸一口气,慢慢往外吐。等心跳逐渐平复,手握住门把手,重新带了下门。安然做什么都慢,动作轻到如果不刻意听,很可能就被忽略的程度。这次,安然稍微用了点力,关门声刚好传到厨房。然后装作刚回来的样子,对着厨房的方向,喊了声“妈”
视线移到一旁正准备说话明显被自己打断的梁恪身上,安然笑了笑,语气跟着软了几分,“这么早啊”
梁恪没料到安然这么早来,心思正卡全在老太太的话里呢,皱着眉,情绪看起来不高。
安然喊了妈,跟他也打了招呼,结果两人谁都没吭声儿。
安然打断的不是时候,她要晚喊一秒,没准就用不着这么尴尬了。话再难听,想不想听,只要是往清楚了说就是解脱,说不清楚梗在这儿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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