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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说得轻描淡写,不知道这一夜在火车上叹了多少口气。一件事捡起来艰难,丢下来又谈何容易,这背后有客观现实,大概也有吉云。

吉云看了看他,要笑要不笑的:“本来听了你前一句还挺生气的,听到后来又开始顺耳了,我到底是该庆幸呢,还是为你觉得惋惜。”

陈琛没有回答。庆幸或惋惜都不是最好的解答,于是他只是站着不动,又摆出那一张木愣愣的脸。看着她的时候像是在思考,然而眼神平缓凝滞。

吉云觉得他大概只是看着自己,就这么让年华逝去,他已经一无所有,时间是他最珍贵的宝藏。

他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吉云被他看得脸皮发烫,说:“我去给认识的朋友打个电话,不请律师,总要找到那赌棍的地址吧。”

陈琛还是没让她走,拉过她手腕,闷声说:“你别去找徐敬尧。”

他目光自她肩头擦过,已经变了锋芒,刺得她皮肉尖锐的痛。吉云侧身来抓他的手肘,说:“我又不止他一个朋友。”

陈琛又摇头:“别和他做朋友。”

这还是头一次,陈琛表现出这样强烈的喜恶。

更多时候,他像是一颗根植于岩缝的松树,不怕严峻的环境,不怕迎面的风雪,权势和金钱无法教他低头,他也从不去羡慕温室里轻易得到阳光雨露的花草。

可当真正看到徐敬尧站到她的身边,他又开始觉得惶恐,如果说无知才会无畏,那当心里有了真正的牵挂,你就永远没办法忽略那是你最大的软肋。

陈琛还在暗忖刚刚那句话的分量时,就听吉云明知故问:“你看到我今天和他在一起了是吧。”

陈琛点了点头,空荡荡的小区门前,亭亭玉立的女人和一个男人拉扯,没办法叫人选择性的失明。

吉云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到这时候,真正站在他面前了,即将直面最惨淡的人生了,反而平静下来,没什么可心虚的。

她一字一顿地说:“陈琛,你听好我下面要和你说的每一个字,如果听完之后你还觉得要和我在一起,想留在这儿发展,我吉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如果听完之后你觉得——”

陈琛忽然来捂住她嘴,原则巨无地说:“够了,我都不在乎。”

他伸手揽住她后脑,想拥她入怀,吉云却掰开他的手,及时后退了一步,话就像是自己长了脚,说她看似幸福实则畸形的家庭,说她无人管教任性妄为的幼稚脾气,说她和徐敬尧的那几年,也说她失恋之后刻意的逃避,混沌的人生。

说到最后,粥锅已经咕嘟咕嘟地开始了翻腾,吉云一双眼睛红得像是被熏过,陈琛来抱她,她拼了命地躲。

直抵住坚硬的流理台,再逃无可逃,避无可避,陈琛将她一把搂进来,手臂如铁箍,紧紧勒得她动弹不得。

陈琛将下巴压在她肩头,说:“从我决定跟着你进来的那一天起,我就没在意过。”哪怕她嬉笑着说“客厅、浴室,还是厨房”的时候也没看轻过,她的过去,好与坏,对与错都已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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