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遗舫最近闲暇时脑海中总会想起一个少女。
雪肌,乌发,灵秀的脸庞,水洗葡萄般的眼睛,总是怯生生地,撞上人的视线时会紧张地缩回视线,胆子小得像兔子。
一只脏兮兮的破兔子。
他从未见过她,却觉得万分熟悉亲近。
为此他恼怒不已。
更让人恼怒的是,这一切的起因是某夜他床上莫名其妙出现的一盆铃兰花。
那个少女就睡在那盆铃兰花里。
准确的说,是赤.身.裸.体很大胆地睡在铃兰花苞里。
硕大的铃兰花,洁白的花苞自然下垂,有成年男人的拳头大,简直是花中异类。
□□不仅比其它铃兰矮小,椭圆的叶子还发黄,一副病殃殃脏兮兮的样子,不知道谁这么大胆放他床上的。
周遗舫眼不眨就想仍了。
可手指刚触到花瓣,他胸口就闷闷地疼。
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等他想再追究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是从那晚起,每晚他梦里都会出现这个少女。
梦里永远都是雨天。
她娇小玲珑,怯生生地缩在脏兮兮的草丛里,一身红色的嫁衣似在泥地上滚过,抬起头的时候湿漉漉的眼睛像小鹿一样,迷茫地望过来,声音又软又小:“求你,救救我。”
周遗舫心跳滞了一下,长睫在高挺鼻梁上投下阴影。
这样脏的小花猫,他竟然弯腰让她上背,没有将她甩到地上。
这一年他17岁,作为新科状元郎被京安公主接回来的第一年,正是万分警醒的时候,从不敢叫人近身服侍,背少女的行为让他想都不敢想,那一定是被人下了蛊。
帝国公主大多有豢养面首的习惯,有一两个私生子养在身边也是很常见的事,区别只在于,京安公主只有他这一个孩子,并不养在身边,而是送到了孩子生父府上。
外人都说有这样的出身,生母显赫,嫡母大度,何必静心苦读求取功名。
只有周遗昉自己知道,这样的出身,若不争权夺利杀出一条生路,待他两个嫡兄第羽翼丰满,他的未来必将惨淡无比。
嫡母在外营造的对他的宠爱,有多少真多少假,多少是做给父亲和母亲看的,只有周遗昉自己知道。
不管是生性风流的京安公主,还是看似有情实则无情的周少傅,都不曾将他真的放在心上。
只有自己掌握全局,大权在握,才不用过隐忍克制委曲求全的日子。
周遗舫抬头望了下天际,嘲讽地勾了勾唇。
今日大殿之上圣人将他封为大理寺少卿,赐府邸,有女儿的人家甚至存了想将家中女儿送过来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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