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很安静,影壁上那些精致的壁画,一年又一年被雨水冲刷,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院子是破败不堪的,院里的人,也上了年纪。
整个江家大院,如同一潭静止不动的死水。
突然,“咯吱”一声,大门从外边打开,死水仿佛瞬间流动了起来,一个又高又瘦的年轻男子拎着东西进来,声音清越如泉,“外婆。”
江老太太一怔,随即面上满是笑容,迎了上去,“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军/工/厂的活都干完了?”
江恂“嗯”了一声,扶着江老太太往院子里走去,“我加了几天班,待在那里也没有事情做,回来看看您。”
快两个月没见到江恂,江老太太想得紧,她仔细端详着江恂,“瘦了,是不是厂里的工作太累了?”
江家远房一个亲戚在县里的军/工/厂上班,不料,两个月前,那人出意外摔断了腿。伤筋动骨少说也得一百天,受伤了不能去上班,但这样好的工作又不能丢掉,那位远房亲戚只得先找个代班。
刚好,江老太太对那人有过恩,又是亲戚,于是,去军/工/厂代班的机会就落到了江恂头上。厂里任务繁重,江恂有段时间没回来了。
江恂摇摇头,“不累,您别担心。”
江老太太听别人说,在军/工/厂上班,是个力气活,厂里需要加工的零件又大又重,一个都有一二百斤;还又脏又累,工人身上的工装天天沾满油渍,洗都洗不干净。并且,还得和各种车床打交道,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发生事故。
江恂十七八岁的年纪,就要去那里上班,他还不是正式的工人,只是个代班,每天要出那么大的力气,这一个多月来,江老太太日日惦记着他。
“瘦了这么多,怎么会不累?”江老太太又问道,“厂里的伙食怎么样,你和那些同事的关系好不好?”
“挺好的。”江恂颇有耐心的一一回答。
明朝的时候,江家是这一片出了名的富商,到了清朝,江家的老祖宗吸食鸦/片,败了大半的家产,江家逐渐落魄。江家的家主带着江家人搬回了响水村,不过,凭借着剩下的财产,江家依旧是村里的大地主,江老太太也是个享福的地主婆。
然而,世事无常,如今的江家,成了成分低下的“黑五类”。
江家的成分摆在这里,这几年,江家和江家人的处境着实称不上好。
幸运的是,江老太太是个有远见的,发生了这么大的动荡,江老太太预料到江家不会太平静,风声刚传出来,她就想法子把自己的女儿江依乔,也就是江恂的母亲,过继给了别人。
这样,即便江家成分不好,江依乔以及江恂受到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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