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安静,帘内的灯光很亮,照得邵荣的面孔异常清晰,嘴唇缺少血色,颜鹤径再次感到冷,他看到邵荣的牙齿在唇上掠过,难堪地张嘴说:“我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们还是应该分开,”颜鹤径打断他,“你想这样说。”
今晚第一次,也是半年来第一次,邵荣抬起了下巴,用那双含水光的眼睛直视颜鹤径,像受惊似的,怔忡地看着他。
奇怪的是,明明提出分手的人是邵荣,他却有受害者的姿态,那双眼睛颜鹤径无论看多少次,依然会产生怜惜,邵荣第一次说“我爱你”时也用这双眼睛看他,所以颜鹤径相信了。
“你在国外的工作结束了,以后都会留在国内。”
“是。”
“你有别的爱人了?”
“不是。”
“我对你不够好。”
“你对我很好。”
“那为什么分手?”
颜鹤径不清楚为什么这么问,那些暗处的隐患早就露出边角,他用手掌盖住了,在这一天,它们穿过他的掌心,以不可挡的速度冲撞出来。
邵荣长得显小,明明只比颜鹤径小几个月,也不怎么看得出是三十岁的人,但他有符合三十岁的克制。他很决绝地回答:“因为没办法爱你了。鹤径,我们就走到这里吧。”
颜鹤径没有挽回。
菜没有吃完,颜鹤径打包了一些,想到明天中午不用再做饭。
他们沿着走廊下楼,在餐厅的门口挥手告别。颜鹤径上车时,邵荣折返回来,敲了敲车窗。
颜鹤径降下车窗,问:“怎么了?”
邵荣将一把钥匙放在颜鹤径的手心,指尖蹭过他的手掌。
“鹤径,你家门的钥匙,给你,”绍荣小巧的脸隐在阴影中,“不要怪我,好不好?”
颜鹤径说不出话来,难过和遗憾不知哪个占了更多,从刚才吃饭时一层层向上压。但更多的是惊奇,颜鹤径从未想要留下邵荣。
颜鹤径收拢五指,钥匙的齿痕陷进肉里,邵荣的背影被昏黄的路灯罩着,越来越远,他穿着那件灰黑色的长款大衣。
回想起来,颜鹤径和邵荣在一起四年,邵荣是个平淡的人,所以他们的爱情也平淡,现在连分手也是平平淡淡。邵荣家里在催婚,家中许多亲戚,他们介绍了许多女孩儿,而邵荣不会出柜,颜鹤径知道他或许想要接受那些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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