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肺病,抽烟抽的,长了两个小瘤子。”穆阳平静地说,“我让他攒钱,就是让他治。他从来不听。”
他鼻子上也贴着一只创可贴,显得他像一只爱打斗的小豹子。他们身上破破烂烂,又都是血,尤其穆阳还留着长头发,于是都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家伙。医院里的人都绕着他们走。但他们习惯了。
穆阳坐下来,点了一根烟,周鸣鞘抬头看他。
周鸣鞘说:“还抽,你也要得肺病。”
穆阳看了他一眼。
他自顾自地吸了两口,到底把烟灭了。他把腿一伸,靠在墙上。
周鸣鞘忽然明白了那天穆阳说的话。曹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关于曹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件事,周鸣鞘再也不会弄明白。因为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那一日穆阳在医院里等了很久,察觉出不对时夺门而入,才听护士说,那家伙早就走了。悄悄地,没脸见人似的走了。
穆阳看着小包扎室里一地的血与绷带,轻轻地笑了笑。
一周后,穆阳收到包裹。信封里装着他的那只银项链。曹晟的字还是那么丑,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句话:“不欠你。”他最后留下些什么也是这样不肯低头的倔强。关于曹晟的最后一点传闻,穆阳还是在老陈那里听到的。那天他路过楼下的面馆,老陈整光着膀子靠着窗户吃面。
他看见穆阳,伸手招呼他,给他叫了一份绿豆汤。
旁敲侧击一般问:“摩托车,取回来了吗?”
穆阳说还没。
老陈问:“曹晟呢?”
“不知道。”
老陈沉默片刻,放下筷子。他撑着下巴:“我听说秀湾区前两天出了一桩大案子,三死一伤。其中有一个是他们追了很久的逃犯,跨了三个省,一个大型洗/钱组织的头头。他向来很谨慎,这回不知怎么,被人捅死了。”老陈慢慢地说,“案发现场有一把钥匙,一个地址。他们顺着找过去,在工厂里破获了许多造假工具。是很先进的技术,特制的颜料。经侦的人介入了,现在搞得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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