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胡九彰只觉得脑袋上被谁给戳了一下,回过头一看,又是赵大柱。
赵大柱跟他一样,也是从外府募兵来的。
赵大柱家在沧州,年景不好,老娘又得了病。治病要花钱,赵大柱就把家里的地都给卖了。结果老娘病好了,这一家人又活不下去。赵大柱只得长途跋涉,到北疆来投军。他跟胡九彰一样,都是守财奴,杀敌立功得了赏钱,从来不张喽着要给大伙吃顿好的,只想着要存。胡九彰给弟弟存,赵大柱给老娘存。
“要你管!”
胡九彰跟他可是一点都不对付。这哥俩境遇相似,年纪也差不多。只不过赵大柱长得丑,一脸的横肉。而胡九彰却是个帅小伙,棱角分明的脸上白白净净的,没长麻子也没生疮,一双鹰眼锐利十足,下巴上带着点络腮胡,穿着那一身唐军的甲胄,打远处一看,竟还有几分大将风范。
“他还能想什么,多半是想着他那兄弟升官发财的美梦呢!”
“嗐!还想着呢?”一旁罗三羊又搭了话。
“那可不?五年的军饷外加上赏银,老大一笔钱!”
“诶——你们少打趣我!”胡九彰不示弱,他手里捧着程队长煮的麦饭,脸上却是笑的。他的这一帮兄弟虽说粗野,可兄弟就是兄弟,风里来雨里去的伴了他五年。如今,他们,和这石头砌起来的戍堡,就是他的家。在家里,他什么都能说,什么都敢说。
“诶诶——别闹了,快吃饭!”一边沉闷的程队长发了话,城头上便渐渐息了声。
胡九彰闷头捧着他的大陶碗,吃着只加了丁点盐的粗麦饭。饭没什么味道,但有饭吃就很好。胡九彰不求什么,他只求他们全家,日后也能这样安安稳稳的坐在一起吃饭。倘若能如此,他就算死在北疆,也毕生无憾了。
胡九彰饭吃得正香,转头便听着有斥候从甬道往他们这边的城头上跑。程队长第一个站起来。
“谁啊?什么事?”
程队长一发话,原本还调笑着聊天的兄弟们便都一声不吭。胡九彰抬起头,却见那斥候喘着气,手里拿着块漆黑将令。
“张,张都尉叫我告诉你们!今晚子时,与第五团换防!”
“知道啦!”程队长朗声应了,可那斥候却好似还有话,站在甬道出口,直向城头上张望。
“还有什么事?”
“咳,你们这儿……谁是胡九彰?”
胡九彰一听到斥候叫自己名字,放下手里的麦饭,一下就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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