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铁心铁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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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言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邵雪飞觉得她是彻底疯了,还伸出手摸摸她脑门。乔可飒愣了一会儿,呵呵两声,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向惠芳在黑暗里凝视着卿言的双眼,那双眼睛正映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光。她莫名感到有种未知的恐惧,这种恐惧甚至压倒了她之前的颓丧和不安。眼前这个人握着她的命,握着赵龙女的未来。她突然说了一句根本没谱的话,而向惠芳的恐惧来源在于,她的理智并不相信,可她的情感却被那双眼睛撼动了。

她已经相信了,如今的她只是想找到一些佐证,去喂满她此刻寻找逻辑漏洞的理智。

卿言这么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大费周章地杀一个死刑犯?”

“李富强快要上庭了……”所有人都这么想,这么想整件事情才能对得上逻辑。可向惠芳刚刚知道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可你不是李富强的人,他没必要尽快杀掉你灭口。那……这……”

“嗯,派你和田小萌来杀我的人,不是李富强的人,而是他此刻正逍遥法外的真正保护伞。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敢断定,李富强是活不到上庭的。”卿言说这些,是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可信,李富强一死,连带着卿言刚才吹的牛,和接下来要跑的火车,都会听起来很像真的。

王赟才的确很爱玩弄猎物,但他还没丧心病狂到为了让卿言显得更可疑而让李富强有机会上庭招供。他不至于为了在卿言身上找点乐子,连“正事”都不管了。甚至卿言怀疑李富强其实早就已经死在监狱了,只是消息一直压着没曝出来。

她继续说:“所以你不妨想一想,一个已经判了死刑的,没有黑社会做后台的前警察,为什么会有人要这么急着除掉呢?”

“你有话就快说,”邵雪飞不满,打断卿言拙劣的故弄玄虚:“别吊人胃口行吗?”

这死小孩,真不给面子。

卿言只好直说,或者说直白的瞎说:“因为我随时都能恢复身份出狱。我一出去,他们就不好动我了,所以才要趁我在监狱把我做掉。”

牛皮吹的这么大,卿言自己都要佩服自己。她是不是道德底线越来越低了?胡说八道的水平直追乔可飒。

她在乔可飒身上学到些东西。有时候把话说得越离谱,对方反而会更相信,流言只需要一点点和现实贴的上边的东西,再经过想象力的发酵,很容易让人觉得越想越真。

“我就说吧,她肯定和监狱长是一伙的。”乔可飒在旁边添油加醋,说得好像她老早就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她确实和监狱长是一伙的。”邵雪飞也说:“我是文秀珊那件事的时候知道的。”

“那她满身的伤哪儿来的?”

“周瑜打黄盖呗……你个外国人不懂。”

卿言含混地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监狱长需要帮助我打入犯人的内部,这些在我转监进来之前就安排好了,具体的内情我不方便说。总之,我只要从这出去,就不会让人威胁到你女儿。”

这个饼画得卿言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她现在和骗子没什么区别,甚至更没底线点。她心里自然是清楚,如今的第一要务已经从翻案报仇把王赟才送上电椅变成了无论如何都得先从这出去,其他的只能从长计议。一个小姑娘的人身自由如今就系在她身上,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为了正义去牺牲无辜的人。她必须出去,才能真正派上用场。但如果从向惠芳嘴里挖出来的情报不足以让自己和王赟才坐上谈判桌,一切就都完了。

向惠芳的眼神明显的流露出撼动。比起杀了卿言让自己死得更快,换得恶人嘴里一个不知道做不做数的保证,卿言确实可信多了。

“……我信你。”她说:“如果你能救小龙女,你在牢里想查探什么我都会尽全力帮你。”

看来她真的没意识到自己才是这场暗杀真正的重点。卿言想,向惠芳到底做了什么呢?如果自己直接问,她可能根本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卿言思考的间隙,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乔可飒跟邵雪飞又开始说起相声。

“芳姐,你女儿叫小龙女啊?真有个性。”

“那卿言岂不是南海神尼?”

“南海神尼是谁?”

“黄蓉编出来的人物。”

“黄蓉又是谁?”

“……”

见卿言沉默不语,另外两个小孩越聊越嗨,向惠芳想提议实在不行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商议。

卿言终于开口,她只能从这个点寻找突破口了:“芳姐,你说过你入狱之前是财务?工作上遇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卿言并不清楚财务和会计的具体分工有什么区别,但她这一问恰巧问到了点子上。向惠芳在工作中是财务的职位,可她偏偏又给赵文平做过假账。要说不寻常的事,就只有那件了。

“我……替、呃……”这是向惠芳心里最迈不过去的坎,如果赵文平不是她的丈夫,她绝不会去替任何人做假账。

“夫妻”这个词有一种看不见又摸不着的魔力,它能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个人以为绝不会改变的东西。本以为不会退一步的分歧、本以为不会忍让的争吵,甚至本以为绝不会变的底线,都会因为成为了夫妻而妥协。

没有任何以实体状态存在的东西在逼迫她,她就这样被无形的手推搡着走到了今天,即使在外人看来,一向是她强势,对方弱势。回头再看,她原以为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朋友,因为她和赵文平成了夫妻,而十几年没有联络过了,她自己的血亲也好几年才见上一次,她完完全全的成了某个人的妻子,在围着那个家打转的过程中,逐步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人。

很奇怪,她在监狱里竟然活得比外面自在。

“我替我前夫做过假账。”她说:“但我不知道原先具体条目都是什么,我拿到的只有一些数字。”

“你还记得……”卿言问到一半就刹住了。让向惠芳用脑子记住这么多年前读到的没有规律的数字也太难为人了。于是她只能换一种问法:“你有留下什么记录吗?”

“我销毁干净还来不及,怎么会留那种东西。”向惠芳苦笑。

是了,那些数据对于向惠芳来说是把柄,她当然会销毁。

可王赟才不会这么认为,他会理解为这是一种能威胁到他的手段,毕竟如果是他处在向惠芳的位置上,他一定会想办法留存下来,即使那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

赵文平同理。想来这件事,不是王赟才直接下令去做的,他想要找到这个做假账的人,也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特别是在与李富强已经决裂的当下。这份工作经过层层外包,到了赵文平的手里。他甚至不知道里面究竟牵扯了多少事,可能只是为了表现表现,就揽了下来。他是想往上爬的,而事实是他的“生意”确实越做越顺了。

“你前夫也没留下什么相关的东西吗?”卿言又问。

“没有。”向惠芳说:“我自首之前就把他的所有东西都清干净了。”

卿言自顾自开始分析:“他们去过你家,一定是已经翻过了……”

向惠芳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煞白。她终于知道探监日那天赵龙女为什么怕成那样。一定是她亲眼看着自己家被陌生人翻了个底朝天,说不定还逼问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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