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侯收回目光:“那就好,明天抽空再去医院检查检查,要是严重记得找少奶奶报销。”
他说完转头问桃桃:“是他吗?”
桃桃静了静,而后点头。
雾气里蕴含的邪气强大无匹,其中更有她所熟悉的气息,她很肯定,那就是邪神的力量。
罗侯挑眉:“他要杀了你,要不是浮生水铃承受不住他的力量,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不用罗侯说,桃桃也感受到了黑雾里的杀机。
如果不是林泉为了她挡了那一下,黑雾早已破开桃夭的结界把她吞噬干净了。
桃桃没有说话,她原本紧张、忐忑,甚至带着一点小女孩懵懂的欣喜,到此刻,大梦方醒,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邪祟就是邪祟,怎么可能和人类共情?”罗侯冷漠地说,“炼狱里的东西罪千百桩,永生永世受业火灼烧,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没有出现,就连浮生水铃的力量也不足以把他带到人间。人与邪天生对立,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你的命,少奶奶,梦该醒了。”
桃桃疲惫地点头:“谢了,你的法器坏了,去重新买一个吧,我赔。”
“无产阶级的少奶奶,您赔得起吗?”
“从我的工资里扣。”
罗侯不知从哪掏出一个计算器,按了半天翻给她看:“我一个月底薪加提成算你五千,少奶奶,你要不吃不喝给我按十年脚才能换一个浮生水铃,怎么着,您还要这赖上十年啊?”
桃桃:“……你别欺负我不懂,一个破烂地级法器怎么就值那么多钱了?我的桃夭是天级法器我也不敢这么狮子大开口啊!”
“破烂地级?”罗侯把计算器丢到一边,“法器认主,灵师养器,你口中的破烂再过一两年就要被我养到天级了。至于桃夭,那是李三九当年为了给你护身从混沌冢总部里抢出来的,不需要灵力就能使用的法器多少灵师求之不得,你以为它是路边的砍柴刀吗?”
桃桃盯着刚才被她随手扔到地上的桃夭,默默地捡了起来。
她叹了口气:“大不了我把清风观卖了,再大不了我嫁给少爷,再再大不了我也去总部给你抢一个新的出来,你别担心了,因为我碎掉的东西,我一定会赔。”
罗侯看着她烦躁颓然的神情,突然笑了:“昨天收到总部消息,关风与两个月前出任务失踪,前些日子带了一身伤回来,他二十三岁就凝聚出三株灵脉,是混沌冢百年以来鸣钟人之下的第二天才,李鹤骨有意培养他做下一任鸣钟人,宣布由关风与暂时代管混沌冢上下事务。”
桃桃思维跳跃:“他才第二?第一是谁?”
见罗侯不说话,桃桃恍然大悟:“我师父?”
“是。”
“那第三呢?”
见罗侯又不说话,桃桃打量他:“不会是你吧?”
“正是区区不才。”罗侯理了理他脖颈间的假金链子,谦虚道,“不过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重点是李鹤骨宣布这个决定后,当天就有好几拨人上门……”
他顿了顿,找了个合适的措辞:“给你师弟介绍对象。”
“一个人支撑混沌冢有多难,李鹤骨终身未娶应该明白,他有众星拱月的威望,关风与未必有,所以他做主定了一门婚事。女方出身很有名望的驱邪世家,关风与没有背景,和她联姻获得世家的支持对他有益无害。”
桃桃:“师祖是个老古董,在他眼里,没有父母师长之命就是天,还好阿与性格温顺不会顶撞他。”
罗侯看着她:“温顺?据我所知,关风与可是当天就发飙了,他把订婚帖全退了回去,还和李鹤骨大吵一架,说要他做鸣钟人可以,除非答应他一个条件……”
“做鸣钟人还有条件?好嚣张啊,条件是什么?”桃桃问,“这种私密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也是总部通知的?”
“当然不是,昨天去泡澡听老板娘八卦的。”罗侯说,“是什么你还是别知道了,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一时失恋了也没事,忘掉邪神重新开始吧,少奶奶欠的债多了去了,还到下辈子也未必还得清。”
桃桃:“谁失恋了?我又欠谁了?”
罗侯没有回答,拍了拍她脑袋:“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把浮生水铃的碎成的粉末收拾干净,开门离开了。
桃桃望向林泉,他唇上的血还没有擦净,脸庞苍白得近乎破碎。
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在掌心划了一道,伸到他面前:“我的骨肉血魄里都有灵力,不光对邪祟有用,对灵师也有好处。”
林泉盯着她掌心的血珠:“你看起来很难过。”
桃桃没有吭声。
林泉:“邪神想杀你,他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完美,在你身上种永劫同身咒只是担心你在藏灵身成熟之前被别的邪祟吃掉了,从头到尾,他的目的都只是藏灵身而已。永劫同身的力量变弱,你感受不到他的气息,都是他有意为之。永劫同身同生共死,他想吞噬你,当然要先解开咒术。”
桃桃:“我知道,人邪殊途,说到底那些只是我的想象,他从没承诺我什么。”
“罗侯说你失恋了。”
“都没有恋过,哪来的失恋?说起来可笑……”桃桃看着他,“林泉,这些日子有那么一些时刻,我觉得也许你就是邪神,刚才浮生水铃响,邪气四溢却没有灵魂体出现的时候,我还恍惚了一下。”
林泉静默,问她:“为什么这样觉得?”
“不知道,可能因为我梦见像他的鬼魂时你总是刚好出现,再也许是我记忆错乱了,总觉得你对我承认过什么。”桃桃敲敲脑袋,“身体变弱以后记性也开始不好了吗?真怪,不过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她再次把手掌伸过去:“还是喝吧,我不想欠你。”
林泉垂眸,扣住她的指尖将她掌心归拢:“藏灵身的鲜血不能随意外露,再把伤口放过来的话,我可不会忍耐了。”
“桃桃,你该休息了。”
桃桃还想说话,可他话音落下后,她的眼皮就不受控制地打颤,倦意潮水般涌来,她倒在林泉的怀里,不省人事。
林泉将她抱回床上,握住她流血的手:“不归。”
富贵原本流连于半空,听到他的呼唤后展翅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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