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驸马的“驸”字是什么意思吗?
他胸口一闷,不禁又往嘴里猛灌了一碗。
本来以为她也没这么糟。
偶尔使点性子,发发脾气,他听习惯了就当耳旁风,不是不能忍。
至少本性纯良。
现在看来,真是自己高看她了。
“宇文笙就是宇文笙,所以我从前讨厌她不是没理由的。”
隋策振振有词地断言,“她是真没有一处招人喜欢的地方!”
“这皇帝女婿,谁爱当谁当,小爷还不伺候了!”
皇家的家事,付临野不敢插手,只能道:“别急着说气话,想想之后怎么办,你现在出来了,公主那边儿呢?”
“她?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还能怎么样?”说完一推桌子,站身而起,就给付御史安排得明明白白,“今天我不回去了,借你家让我睡一晚。”
*
富贵坊,萧萧寒月下的重华公主府里。
商音站在窗边,探头往疏影横斜的院外瞧了好久。
时近子夜,冷风裹挟着幽玄的霜雪,她乍然受激,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关上吧殿下。”今秋合拢两扇槛窗,给她紧了紧衣袍,“外面凉意重,当心进了寒气。”
商音心不在焉地垂首应了一声,刚回到拔步床边坐下,抬眼瞥见隋策常睡的小榻上,毯子还掉了半截在地,她忙又跳下去,上前给他牵好,将边边角角都抚平,还要理清褶皱,待收拾得整整齐齐了,这才慢吞吞地走回床。
卧房的灯已熄,屋中只剩昏暗不定的一盏,照着浑浊的两片人影。
今秋把周遭的纱帐放了下来,正要转身离开,商音好似想到什么,蓦地拉住她,问说:“外,外间留门了吗?”
大宫女回说“留了”,继而拍拍她的手背安慰:“殿下放心,驸马若是回来,庖厨里还温着热食,不会饿着。”
商音讷讷地点头,迟疑且缓慢地松开手,心事重重地躺下。
然而才挨着软枕,却又起身了,“诶。”
她从纱帐的缝隙里钻出一颗脑袋,“如果他回来,你就同他说我已经熟睡了。”
今秋依言答应:“是。”
守夜的最后一盏灯被挪到了珠帘后,隔着帐幔晕出模糊不清的颜色。
商音看向高处的床顶出神,辗转了无睡意,却一直悄悄留心着院中的动静,总感觉能听见熟悉的开门声。
可惜直到天光大亮,也没有人打扰她的“好眠”。
隋策与付临野皆有公职在身,不管睡没睡好,寅正三刻雷打不动,都得去朝里应卯。一个去都察院,一个上羽林卫所,各自顶着青黑的眼圈分道扬镳。
鸿德帝对宇文效的处罚来得比想象中还快,夏侯勤被革职,负责当夜安定门守备的校尉也一并免去了官阶,发回原籍。
至于六皇子,据说是被放出了宫,禁足在大慈恩寺抄经书,却不知期限几时,这大约就得看皇帝的心情。
惊马事件至此算是小人得了报应,庸才自食其果,挺皆大欢喜的一个结局,只是当事人都没什么心思关注……当事人冷战去了。
隋策检查完各处的巡防时,恰是正午。
他上任两个多月,对于手里的公务早得心应手,半日的光景就处理妥当了,几个下属邀他一块儿在卫所里吃饭。
这厢刚答应,值房外便有一个羽林卫上前来报。
“将军,宫门处有客求见,说是……重华府的人。”
听得“重华府”三个字,隋策的眉梢就轻轻挑起,旁人只当是公主殿下惦记他,少不得露出揶揄的笑。
隋策:“知道了。”
他不动声色地开口,极其自然的往外走去。
毕竟无论内心如何反感,面上还是不能展现分毫,要淡定,还要高深莫测,高深莫测……
永平城冬日的天苍苍茫茫,他一出卫所,迎头就看见了——
隋策不解地皱眉:“今秋?”
细瘦伶仃的宫女臂弯处还挎着只装有脂粉盒的篮子,俨然是上街采买。见他现身,便十分规矩地款款一拜。
“驸马爷。”
隋策佯作不甚在意地侧着半边脸,瞥了对方一下,低低清了清嗓:“嗯。”
嗯完了,又欲盖弥彰地问,“她……让你来的?”
不想今秋仅是一笑,“殿下并未吩咐,是奴婢自己做主来寻驸马爷的。”
闻得此话,隋策便不自觉地放下了姿态,总算拿正眼瞧她。
“你找我?”
他奇怪地上下一番打量,玩笑似地揣测道,“莫非你也是受不了她了?好说,我可以想办法放你出公主府,替你寻个安稳的去处。”
那大宫女听言垂眸不答,礼数周全的福了福身,“不知能否耽误驸马一点时间,有个地方奴婢想带您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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