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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顾钦辞能用陈述语气说出来,他自然知道,而且知道得一清二楚,透彻明白。

上个月,玄清观内,暗中给宁扶疏下毒的人,蒙面入静室行刺的人,都和宋谪业脱不了干系。

始作俑者被揭开披着的羊皮,反倒变得真诚许多,他摸了摸鼻子。

侯爷洞若观火,我无从狡辩,也不敢欺瞒侯爷。近些时日长公主的变化,实在让我有些提心吊胆,怀疑长公主兴许已经察觉到了当日刺杀真相,对我提防颇多,不方便下手。

所以你就寻到了本侯?顾钦辞话音的一如既往冷淡低沉,听不出情绪。

宋谪业给他手侧的酒盏斟满清酿,态度谦卑恭敬得可以:侯爷与长公主接触渐多,这机会自然也多些。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

如果是顾钦辞,就算失手被发现了,也不必像他这样惶惶不安,忐忑人头落地。因为顾钦辞身后有北地顾家三十万兵马作为后盾,小皇帝和长公主惜命爱权,不敢轻易动他。

现下,顾钦辞看都没看那杯酒一眼,喉嗓压出轻嗤冷笑:本侯记得宋公子的姨娘是商贾之家出生,看来将宋公子教的不错,打得这一手如意好算盘。只是不知丞相大人有没有教过你

想借刀杀人之前,需得先看看这把刀锋不锋利。他说着从旁边位置拿起一根干净筷子,捻在修长覆有薄茧的指间把玩,漫不经心悠悠转动着,小心利刃难掌控,反伤了自己。

话音落下,宋谪业顿觉靴上一重,低头见自己放在椅下的脚被泼了整杯酒水。

液体溅湿衣摆,添染一片酒渍,深了锦袍颜色。

宋谪业压根没注意到他有所动作,几乎与此同时,又闻一声钝响,宋谪业身躯陡然震颤,他面前桌子竟也硬生生被顾钦辞用一根竹筷捅穿了。

仿佛尖刀穿过他心脏,留下大个窟窿。

宋公子,好走不送。顾钦辞说得毫无诚意,身体往后肆意仰靠在椅背上,却并不叫人觉得散懒。

他执起另根竹筷,宋谪业后背蓦地蹿升起丝丝凉意,想起顾钦辞在北地的传言:人间阎罗。

这话,真没评价错。

如果自己再继续说下去,他毫不怀疑眼前这眉目霜寒的人会以筷代刀,掷向他的胸膛。

忙不迭以需要更衣为由,匆匆告辞。

直走到云华轩外,见熠熠阳光下车水马龙熙攘,方觉得寒意消散。

但是等等,不对啊

楼上那桌席面是他订的,银两也是他付的,要走也应该是顾钦辞走啊?凭什么是他被赶出来?

坐在雅间内的熙平侯丝毫没有霸占了人家席面的自觉,他吃得津津有味,甚至喊店伙计再多上两个菜,全部记在方才那位宋公子的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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