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梁空就把电话挂了。
车厢里陷入一阵压抑的安静。
开车的常彬在车镜里朝后座小心翼翼看了两回,低声提醒道:“梁总,刚刚你私人手机响了。”
梁空回过神,车外灯色频闪,照他眼底的疲意深厚,捞过手机,看了一下。
是骆悦人打过来的微信电话。
手机左上角显示十一点零几分。
的确到了今天两人约定好要打电话的时间。
安静的空间里——
“你要睡觉了吧?”
常彬惊了一下,往后视镜里看,他老板的英俊面孔反着手机的屏幕光,演练似的又换了一句。
“是不是要睡了?”
神情一如上了谈判桌,毫厘不差地比较,然后得出结果,把电话回拨过去。
说了第二句,语调更温缓。
“是不是要睡了?”
骆悦人“嗯”了一声,她今天的确有点困,因为明天要跟骆文谦一起吃年夜饭,她今天先去了一趟外婆家。
提到骆文谦这些年都没有再婚,舅妈吐了瓜子皮,嗤声说:“他现在有本事赚钱,当然单身好了,想找多少女人找不到,没准背地里潇洒着呢,我们操这份心!”
家长里短讲了半天,没人注意到骆悦人一直没说话。
她也不想说话。
年纪小那会儿,舅妈说话不好听,张口闭口骆文谦这种人渣,骆悦人替他说过话,当即被骂没有良心。
后来她那点恋父情节没有了,对着骆文谦本人也无话可说了,舅妈又来催她去跟骆文谦走近。
“他现在赚大钱了,万一扭头娶个年轻老婆生了孩子,你半点好都捞不到!”
以前她裹挟其中,不能置评对错,她以为是自己年纪小看不透,现在长大了,才知道,是非善恶,一千个人有一千种说法。
是永远都讲不清楚的。
只有同频共振的人才能理解你所处的立场,而不是单说一个对字或错字。
客厅里最闹腾的时候,骆悦人在沙发上一边吃砂糖橘,一边想梁空。
晚饭后,一个人回到观棠新居。
她坐在电脑前整理最近的照片,简单处理排版,写了一点文案发到“愉己”的公众号上,之后浏览旧文章,忽然发现高中那会儿,她写过很多人,唯独没有写过梁空。
好像那会儿,她看似离他很近,可却始终说不清他是什么样的人。
唯一一次,还是跟裴思禹在行知楼谈及梁空,也只是模模糊糊形容出一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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