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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有商祈月的紧急处理,李舒的手臂仍未能自如活动。这个伤可能要跟随他一辈子。
“栾秋,听好了,现在不是你我犹豫的时候。”李舒的目光变得凌厉,“我必须追上曲天阳,许多人的债都要他来还。他若是真的进了‘地尽头’,万一被‘地尽头’里的隐居者解决了,那我们可就再也找不到他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不能停在这儿。”
为了证明自己可以,李舒忽然举高了双手,他的手臂微微颤抖,面上却是栾秋从未见过的坚毅。
“信我,栾秋。”李舒说,“我绝不会死。我还要和你过很长很久的日子。”
栾秋终于屈服。
李舒让他先在地面等着,自己若真的摔下来,至少还有栾秋能接住自己。栾秋提心吊胆地看李舒攀爬,渐渐睁大了眼睛:李舒果然爬得又快、又好。
而李舒也从来没想过,小时候为了和星一夕翻出九雀裂谷看星星而无师自通的爬山本领,竟然在这里发挥了作用。
俩人当时都还是小孩儿,星一夕也尚未失去双眼。裂谷上的天空实在太过狭窄,没有慈悲的长老愿意带他们离开裂谷、到地面去看戈壁风光。两个孩子十分执拗,竟捡来草绳,试图自行练习。
说来凑巧。当时两人都只把“明王镜”练到第二重,内力低微,与谷中的长老和年长弟子们无法比较。但也是这两个内力低微的人,竟然爬到了山壁的中段。
某日星一夕失手坠落,李舒没能及时拉住他,是商祈月路过救了星一夕一命。见两个孩子如此兴致盎然,又有了小小的进步,商祈月也跃跃欲试。平日长老们与年长的弟子,想离开苦炼门大都通过雪音门和觅神梯,偶有几个功夫厉害的,可以用轻功跃上地面。但这样笨拙地、一手一脚地爬行,商祈月还是第一次见。
她也学着两个孩子那样,手脚并用地爬行,但还未爬到李舒的位置,便落了下来。
星一夕很着急地教她如何将体内微弱的、能察觉的内力灌注在手掌心和脚尖。商祈月听得十分仔细,末了才笑着说:这方法只有你们能用,我决计是不行的了。
长年习武之人,浑身肌肉已有记忆:如何运动,如何使劲,想做的动作自然而然便做了出来,内力始终在全身流转,绝不会此处多一分、彼处少一分。星一夕所说的方法,唯有他和李舒这种才刚刚练武、内力低微的孩子可以做到。内力尚未霸道地占据他们全身,他们有可能与内力形成一种区别于前辈的相处方法,甚至可以更灵活地调动内力。
李舒爬到半途,想起了过去的许多事情。
有时遗憾,有时庆幸。
他毕竟许久没有这样动用过内力,爬到顶部已经气喘吁吁。手臂上的伤口再度裂开,鲜血从肩头顺着手臂淌到指尖。他在湿滑的苔衣上草草一擦。
这些坚固的、巨大的岩石,显然是人为堆砌而成。它们将进入“地尽头”的通道一分为二,完美地保护了“地尽头”隐居的人们。
巨大的石墙比九雀裂谷的山壁更高、更难爬行。李舒明白,是小时候的习惯与多年来日积月累的功夫,让他有了能爬此处的余力。
栾秋怎么上来?李舒低头看去,只见午后烈阳中,栾秋拔出了腰间的蟒心剑。
这是谢长春的剑,暂且借给栾秋使用。栾秋右手持剑,左手紧抓岩石,速度虽然较慢,但也一点点地爬了上来。
李舒紧紧盯着他,抬头忽然又看见那头忠诚的信鹰,竟然就在自己头顶绕圈。
他心中一动,立刻听见石墙的另一面传来闷声闷气的巨响。
曲天阳万万没想到,李舒居然能追到这里。他更是从未料过,这个被自己推到前方充当苦炼门幌子的“门主”,居然能翻越自己都无能为力的高墙。
眼前尽是比自己年轻、比自己强壮的人。他被心灰意冷淹没,又被愤怒与怨恨烧得浑身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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