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生只成过一次婚!
外头阳光刺目,若是地狱,怎会有如此明媚的天光!
湛缱摊开纸团,是一张帝王的合婚庚帖,庚帖上与“湛缱”二字并列的是:云氏子玑。
庚帖左下角的落款为:启微元年。
这一年,隆宣帝驾崩,湛缱继位登基,改年号为启微。
国丧半年后,他遵循先皇遗旨,封云子玑为帝妃。
因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位皇妃,按皇室礼制,是要走一套成婚流程。
一切都回到了尚有转圜余地的时间点。
湛缱将婚帖按在心口,被重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前世因为先帝挑拨,他对云家十分苛刻,以至于今日接云子玑入宫,也是敷衍草率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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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脚下,布满重臣府邸。
今日最热闹的所在,是云府。
皇城人人都知,云家的三公子被先帝钦点做新皇的帝妃,今日就要进宫了。
家中出了个皇妃,本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儿,可云子玑是男子,这事儿就变味了。
半年前,云子玑从战场负伤而归,坊间都传是他贪功冒进,指挥失误,以至折损了五千精锐,先帝死前还下诏夺了他的兵权,转头又在遗旨里封他做帝妃,大有打一巴掌赏一颗糖的意味。
可以男子之身进宫为妃,等同抹除了云子玑作为大将军的一切军功战绩,断了他建功立业的所有前程,更是暗含羞辱之意。
如今吉时已到,宫里还未派出帝妃仪仗来接,更坐实了这些猜测。
因先帝国丧未过,云府门口也不能过度张扬,说是喜事,实际没有丝毫喜悦的气息。
雪飘然而落。
一身绣金蓝羽朝服的云子玑迈出府门,他体态挺拔如苍松,肌肤白似冷玉,眉心天生一点朱砂,如雪中红梅凌寒而放,双眸湛湛含光,神情肃冷如冰,眉宇之间匿着认命的悲凉。
寒风扑面而来,他颤了颤眼睫,没忍住咳了两声,面上的血色便褪了一半,更显出玉石般易碎的孱弱之感,见者无不心生怜悯。
云非寒伸手扶了幼弟一把,问宣旨的李内监:“宫里不派皇妃仪仗也罢,连一辆马车都没有吗?”
李内监道:“太后娘娘说,国丧期间,一切仪仗从简,况且云府到皇宫不远,云公子身强体壮,走上几步又有何妨?”
云非寒攥着拳头,压着脾气:“地上积雪未化,子玑伤病未愈,这几步路,我这个当哥哥的,当真是不愿意让他走,既然宫里不愿派车,我云府自己派辆马车送他进宫就是!”
李内监:“大胆,云帝妃既已受封,自然处处都得受皇室规矩约束,云家的马车如今已称不上云帝妃的身份,你若是随意派车,便是有辱皇家颜面。”
“你个死太监。”
云子玑真真切切听到二哥这样低骂了一声,他赶忙包住云非寒握拳的手,给他把拳头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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