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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的门大开着,凉风卷着水汽吹进厅内,吹的火盆里的炭块红的更加耀眼,火苗卷着烧黑的黄纸窜起一尺多高。

天明时分,庭院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离善朴缓缓挪动着身体转头向外望,只见门仆撑着伞,引着梁王的特使向前厅走来。

泓澄僵直地起身,上前与门仆一起扶起离善朴。

特使看着厅内停放着遗体没有入内,站在门外客套了几句请大人节哀之类的废话,双手呈上梁王的手书便躬身退去了。

离善朴撕开信封抽出信纸,目光随着文字上下扫动,苍白疲惫的面色越发冷沉,刺骨的寒意从他心底绵延到四肢百骸。

他仅存的一丝的热情,甚至对梁王的愤怒都瞬间被抽空,留下的只有心灰意冷和永生不愿相见的决绝。

信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离善朴转身走到唐玉山和杨君兰的遗体前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空洞的目光渐渐变得狠厉。

“去牢里把陆逢时带出来,备车,去从栖山。”

离府门前的街上除了巡街的差役外鲜少有行人,萼州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百姓们虽有惊无险,却心有余悸,从北门外返回家中后不敢随意出门。

门口停着一辆囚车,陆逢时被锁在车内,脖颈、手脚都用铁链拴着,蒙乱的头发被雨淋的贴在脸上,看不出表情。

泓澄昨日亲眼见识到他的阴毒,担心路上出事,亲自搜过他的嘴里和全身甚至头发,又从府中挑选了八个武功最好的侍卫,愧疚地垂着头等在门口。

离善朴手里撑着那把绘着兰花的油纸伞走到门口,回身望了眼卧房的方向,转回头道:“泓澄,你留在府上,不必跟着去了。”

“公子”,泓澄急切地抬眼,噗通一声跪在雨水中,“是属下失职,昨日要不是唐武……”

他不由得哽咽,眼圈瞬间红了,“属下任凭公子治罪!”

即便离善朴早就派人查了陆逢时的底细,知道此人阴毒,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铠甲里装了暗器。

他伸手扶起泓澄,轻叹了一声,“不说这些了,我不怪你,你留在府上照看着棣儿,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东门外,兵士们冒雨清理堆积如山的尸体,将阵亡将士的姓名登记在册。

从栖山南麓,雨水冲刷着血水沿着石阶流下,山间草木原有的醇香被血腥气所掩盖。

两个侍卫登上石阶,用剑柄拨开被射的像刺猬一般的马家军的尸体,为离善朴开出一条路来。

北面主峰的树木枝繁叶茂,晶莹的雨滴沿着枝叶滑落到草地上,把草叶洗的绿油油的。

离善朴上次被人用步辇抬上来时,树叶还是小小的一片,草也没有长的这么长,才没过多久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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