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杀些人或许有同样的效果,”商粲语气沉静无辜,像是在公事公办地权衡利弊,“只是没有这个必要。被幽禁数年的前任代掌门逃走对天外天来说也是件很伤面子的事情,搞不好比天外天死了人还要更受重视呢。”
她一席话说的坦荡,裴琛反而默默无言起来。商粲也不催他,只轻抚过手中锁链,最后做结道:“各取所需的事情,对你我来说不都挺好吗?”
裴琛此番沉默了许久,久到商粲都开始忧心时辰的时候,他才哑着嗓子低声道:“……我当年、想杀你。你就不怕我现在还……”
商粲挑了挑眉,脱口问道:“你还想杀我吗?”
似是被她的直接所惊,裴琛显得有些愕然,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商粲笑了笑,语气温和:“你也打不过我的。”
“之前那时也是,你只算是赶上了我的末路。”商粲摇了摇头,“虽然这么说可能显得狂妄了,但我确实……并不担心。在各个方面都。”
似是心中被她漫不经心的话语刺痛了,裴琛重又抬起头,冷声道:“你就那么确定、我一定——”
“裴琛。”在他话说一半时便开口打断了他,商粲稍稍正色,道,“不提当年后面那些琐事,我其实挺感谢你。”
“至少、在当年端儿孤身四处寻我的时候,你在她想去鬼界的时候帮了她一把,也算让她有了个同伴。”
“个中缘由通通与此无关,单这一件事,我总觉得我该向你说声感谢。”
她说着低下了头,面色郑重,低声道:“至于其他的……往事已矣。裴琛。”
“往事已矣。”
商粲最后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随后就不再开口。石室内一时鸦雀无声,在经过一段如时间静止般的长久寂静后,所有锁链突然齐齐一震,随后均断线般自垂下去,锵锒碰撞着垂倒一地。
长年累月的枷锁被打开,裴琛试探着站直了身体,迈开步子时稍稍踉跄了一下,但他很快站稳了身子。身侧传来商粲的声音,一如闲聊般懒懒拖着尾音:“给你拿来的酒还没喝呢,不然带走吧。”
裴琛本来想跟她说他不喝酒,却鬼使神差地转身将酒盅接了过来,甚至在今晚第一次平和地回了商粲的话:“你不喝吗?”
“不了。”商粲笑笑,清润的眉眼稍稍弯起,“有人在等我回去呢。”
“……”
眼前人的笑意实在很耀眼,裴琛觉得他本该感到扎眼而厌恶的,但此时他却不知为何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笑的肩膀都抖动起来,整个人都弯下身去,内心充斥着无法言表的空茫,他不知道他在为什么而笑。
当年,他和云端一同偷偷前往鬼界的那些时候,云端没有说起过,但裴琛能感受到,云端那时大约是有些羡慕他的,至少他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想见的人。畩澕
他那时觉得他们两个挺像。总归都是在追寻着什么人的路上,像是明知自己穷尽一生或许也无法追上去与那个人并肩,却又都没办法让自己脱出近似无望的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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