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笔收束,孟皎合上了速写本。
暖黄的阳光令他的瞳孔颜色变得了暖融融的透明棕色,细碎的黑发随风扬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路过的人都为这份静谧忍不住放缓脚步。
孟皎像只露出肚皮晒太阳的懒洋洋的猫,微微眯起眼睛,播出了一个电话:你看我挺久了,有什么事吗?
对方被惊得立刻挂断。
一分钟后,顾东林从长椅对街的咖啡厅里灰溜溜地跑出来,站定在孟皎的面前,双手紧贴在大腿两侧,老实地像在罚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我、我就是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结巴了半天莫名其妙地眼睛慢慢红了。
怎么解释似乎都是他的错。
什么时候发现的?孟皎仰起下巴问。
顾东林仿佛失了魂,机械性地回答:前天,在一个画室周围。
A市的画廊和艺术博物馆孟皎都去过了,他那天只是经过那儿去旁边的花坊预定明天要送出去的鲜花,却被坐在落地窗边面对画板一筹莫展的顾东林撞见。
天边的光落在孟皎的侧脸上,摇曳着细碎动人的光影。
顾东林的画笔啪嗒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又滚回他的脚边。他应该弯腰去捡,但是他的目光近乎贪婪地要把那道身影镌刻到脑海中。
等到孟皎走出他的目光所及范围后,那股狂热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全身的血液凝滞,然后就是从指间开始的颤抖,他佝偻一般蹲下身触碰到脚边的画笔,可是手抖得根本没有力气拿起来。
孟皎回来了。
这不是一个梦。
可就算是现实,他也什么都不能做。
孟皎是因为讨厌他们才离开这座城市,他再去打扰孟皎,只会再一次给孟皎造成烦恼。
他不可以出现在孟皎面前,但是却像瘾.君.子一样私下里偷偷多看孟皎很多眼,也像小偷一样借着偷来的碎片到梦中回味。
没有想到孟皎注意到了他的窥视。
现在孟皎就站在他面前,他的心跳得又沉又快,愧疚、想念的难受让他不敢和孟皎对视。
孟皎倒还好。
经过一年多的心灵净化,他现在超脱到了一定境界,再次回归百毒不侵的精神状态,遇见顾东林不至于有什么不开心的情绪。
而且当时他选择离开,顾东林算其中之一的原因,不算主要原因。
这位虽然烦人,还没到他心目中最讨厌的地步。
所以孟皎可以以闲聊的语气询问:你怎么会去画室?
顾东林跟个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有问必答,就是讲话磕磕巴巴:我报了个班学画画。
消磨时间的一个行为,也是怀念孟皎的一种方式。
奈何顾东林的技能没有点亮在绘画上面,画出来的东西惊天地泣鬼神,同在画室学习的小朋友画的都比他好,他还得遭受来自小学生的嘲笑。
我就想能画出一幅你的画像,我就不学了。顾东林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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