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奚沉默地靠在车门边,侧眼去看渐渐亮起的天光。邻市的气温要比丰林稍微低一些,在车里也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凉意。她低头瞥了一眼手中攥着的东西,那是沉云青交给她的信,信的内容大概是一张被裁剪之后的班级合照。
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时,她隐约感觉照片上自己身旁是有人的,可收到的请柬上那张照片中她身旁没有任何人。沉云青交给她的这张照片裁剪后故意留下了一点痕迹,她身旁多了一只校服的袖子,剩余的人像被硬生生地裁掉了。
沉云青是在告诉他,那张照片可能被谈策或是什么人处理过。照片可以被处理,那同学的留念签名呢?那一团被墨黑涂掉的名字,被强行抹去存在的那个名字会是贺池吗?她越想便头痛欲裂,无论怎么回忆,大脑中只有一些零碎闪过的片段。
或是背影,或者侧面,或者几声简短的声音。只要她从梦中醒过来,这声音就戛然而止。
让她不禁更加猜疑,谈策要这样隐瞒她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来接你的人到了。”
车锁自动打开,宁奚有些恍惚地看着远处急速驶来的两辆车,在距离她不到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有些冷,双臂忍不住在颤抖。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了躲避谈策,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在隐瞒,哪一句话又是真实的。
她极力地想让自己的情绪平稳,可是想到他这些天以来的隐瞒和囚禁,她脑后像是有一把火在燎烧着伤口留下的疤痕,让她疼到不得不不去咬牙忍住。
她冷得有些发颤,咬紧了牙关看着谈策一步步地快步向她走来,双手有些吃力地握紧了,在他要伸手碰到她的那一秒,迟缓地向后退了一步。
谈策的神情像往常一样平淡,像是早就料到一定会找到她。他目光先是扫过她的身体,确认她没有任何外伤以后,目光停留在她手中攥着的信封上。他抬起手,在她后退的那一步中,动作不禁停顿了一下。他看着她微红的眼睛,要说的话瞬间停在了唇边。
宁奚在怕他。这些年他见过宁奚很多目光,喜欢、愤怒、羞涩,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的目光中看到恐惧。这种感知让他原本的设想落空,他在短暂的停顿以后向前走了一步,将大衣披到了她的肩头。
宁奚下意识地挣扎,略一侧身,立刻被他按住了手腕。他捉住她的手臂塞到衣袖里,将领口拉紧。她固执地要往后退,掰开他握紧她的手,脚下不断地向后挣扎,被他铁一样强硬的力道扼住手腕。他没有责怪,也没有生气,只是低头看她,声音压得极低,却没有任何商量的意味:“宁宁,跟我回家。”
宁奚挣扎的动作在此时停住,她看着自己被捏紧的手腕,犹如一只困兽,目光慢慢地移到他脸上,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你说关我就关我,你觉得那还像一个家吗?”说到这里,她声音蓦然塞住,用力地将自己的手向外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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