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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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抵着他的肋骨推开他,口中不耐烦地说道:离我远点!

他也不恼,只是傻呵呵地看着她笑。等他发现她并没有如他想象中一样露出什么羞涩或者感动的表情,而是直接到餐桌旁边坐下自顾自地拿起碗筷吃饭,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隔阂从没消失过。

最后一丝余晖沉入地平线下面,黑夜如期而至。他收起脸上的笑容,落寞的表情不自觉流露出来,放下背后的运动背包,拿出一双亮丽的红色拳击手套挂在窗口的晾衣绳上,洗净双手,平静地坐到她的对面去。

西芹,上海青,尖椒都是顶个新鲜的青菜,牛肉片切得薄厚均匀,火候也正合适。只是用餐的人各有各的心事,因此再好吃的东西也像生吞鱼刺,如鲠在喉。

她吃完自己碗里的份量就离开了餐桌,意思不言而喻。即使是这样没礼貌的行为,面对她摆出来的烂摊子,他在洗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偷偷笑出来。

她做饭,他洗碗,如果一直能吃她做的饭,他也心甘情愿一直做洗碗工作。

严熙在杂物间的书桌上修改简历,过了一会听见某块'泥巴'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回过头看,她调制的水泥像一块大圆饼安静地躺在灰白瓷砖上。

严将正巧推门进来,看见眼前的场景嘴角没忍住漏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很快他便感受到她看向自己时,那个凶神恶煞的目光似要活剥掉他一层皮。赶紧面对衣柜,装出仔细翻找衣物的样子。

没过一会,他还是没能按耐住内心的好奇,问道:你这么讨厌我吗?

嗯,希望躺在医院和死于流弹的那个人是你。

手里的短袖被扯坏,衣料撕裂的声音突兀划破今夜所有的美好幻觉,现实中,那段回忆是一根突兀的鱼刺卡住喉咙,他几次三番尝试吞咽,可这根刺越扎越深,越扯便越痛,时间一长,心脏也要呕出来。

早点休息。他吐出这句话,走出去关上了门。

她有些恼火,和他怄气到很晚才不情不愿回去睡觉,发现他居然还开着小夜灯在看书。屁股挨到床沿,那边的灯也就关了。

窸窸窣窣的声响,被子下面探过来一只手掌,环过腰腹把人捞到怀里。

“最近有个项目很赶,接下来两周我可能没时间回家。”他贴着她耳朵说道。

半晌,没听到反应,他亲吻她的额头,鼻梁贴了一下她的鼻梁,回到床上正面躺着睡着了。

听见他清浅而缓慢的呼吸,她慢慢地转过身,盯着他鼻梁上的两道曲折看了一会,便合上了眼皮。

蟋蟀振翅高鸣,音浪自下而上掀起喧闹,七嘴八舌的提醒他们,那天的约定有人见证,有人记得。

......

10岁的严熙扣着兔子玩偶的人造纤维,局促不安地站在父母房门外,听完了第一场淫糜之乐。

说出来很羞耻,她到这个年纪了,还是怕黑,不敢一个人睡觉。平时有妈妈陪伴还好,但每次等到爸爸回家团聚的日子,她就会被妈妈找借口无情抛弃。

“小心一会他们发现了吵你。”严律的房门打开一道缝隙,他靠着门框戏谑地说道。

她小心地踮起脚步走到哥哥面前,推开门留出仅容她一人通过的缝隙,侧身挤进去,手脚并用快速爬到他的床上。

严律会看不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一边嘲笑她胆小鬼,一边收留她一整晚,这是他们长年的默契——她一直都知道他心软。

“唉,明天又要早起。”他徒自感叹,倒在她空出来的另一侧床面上。

她往他怀里钻去,眼睛闭得死死的,好像背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他看出来她这次是真的吓坏了,没继续嘴贫,轻拍她后背安抚。

“没事了,你看就算有东西,我也在外面挡着呢。”说着,他大度地伸出一条胳膊借给她做抱枕。

‘抱枕’被收下了,宽慰的话还是一点没听进去,她从他胳膊滑倒脖颈上,距离一再缩短,好像只要更亲近一寸,可怕的怪物就会远离一尺。

直到她的鼻子贴着他的,两人的关系没法更近一步了,她才胆战心惊地睁开眼。

“哥,你这里有两个驼峰!”

她指的是他的鼻梁,严家的人鼻子上都有一道崎岖的凸起,而他们两人也都碰巧遗传了这一特征。

“为什么你是双峰,我是单峰?”她好奇地问道,一时间忘记了恐惧。

“什么双峰单峰,我又不是骆驼。”他拿那道沟壑抵着她的凸起。

她咯咯笑出声来,“所以你是双峰骆驼,我是单峰骆驼。我上次骑的那个是双峰,你说爸爸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上周他们全家去大西北旅游,感受了一把‘大漠孤烟直’,这家伙回来这么多天还念叨着要去骑骆驼。

“嗯,等你考上大学,我们就再去一次沙漠。”他摁着她的头没入被窝,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睡觉!”

她抓住他的手臂爬上来,用她的驼峰蹭了蹭他的鼻梁。

“你不要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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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峰骆驼是我最喜欢的一条暗线,这道伏笔写的很开心,希望大家也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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