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弥漫的冬日早晨,家畜还在昏睡,严家的老宅门口有人在白雾中等候了多时。
严熙的外套披在肩上,手里抓着一条围巾,头发乱得打结,慌张地从里屋跑出来。
“为什么不早点喊我?”她带着刚起床的不满说道。
“不急,现在也可以赶上。”他帮她收紧衣领,系好围巾。
晨雾湿气重,她冷得瑟瑟发抖,脑袋缩进围巾里,耳朵还是不可避免冻得通红。
严将扯下自己的藏蓝色羊毛围巾,绕在她的脑袋上做帽子,缠裹两圈,只剩下一张鹅蛋小脸裸露在外面。
沉睡的村庄死一般寂静,走到村口等车,第一声鸡鸣和喇叭一起响起。
他自觉坐到靠近走廊的座位,抓过她的手握在手心,像呵护火种那般小心。
她困倦的脑袋不打招呼就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摇晃的车程里点了三次头,稳当的进入回笼觉的程序。
铁皮车驶过往日的车辙,村庄远去化作一滴白纸上的墨点,或许,在时间的进程里,有些东西也发生了变化。
打工人的假期是争分夺秒的休息,算上返程回程的时间,过年七天假真正在家放松的时间也不过两三天。
返程的车票已经提前买好,严熙还没来得及和余春柳多说两句话,又要因为错开人流高峰,提早赶回A市去。她把家里的瓶瓶罐罐都塞满,知道妈妈根本不会去翻看,也能让自己心安。
过年前后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严将刚回到A市,仅在家呆了一个晚上,又拿上换洗的衣物住到了公司里去。
严熙过着平平稳稳的生活,每天见到的人好像都是固定出现的。
A市的春意总比别的城市来得更早,商场的服装专柜最先嗅住春的味道,海报上的模特开始漏出大块的皮肤,时尚的世界好像没有倒春寒的说法。
她近日胃口奇好,腰围不受控制的增长,已经没法把自己塞入以前的牛仔裤里。
严熙正坐在电脑前和同事小李笑着吐槽这件怪事,登录微信的电脑嘀嗒提醒,右下角图标闪烁。
是瞿波发来的一张照片——一只温度计,尾端的水银停在刻度38的位置。
【好久不见,没想过我吗?】
她快速关闭微信界面,退出电脑登录。平复了心情,调出今日打卡的数据,瞿波的名字后面紧跟着请假两个大字。
座垫好像长了倒刺,她惶恐不安地熬到下班,给严将发了信息说自己和同事约好逛街,去邻近的药店买了退烧药搭乘地铁来到瞿波的住所。
在门口,她踌躇着,叩门的动作久久不曾落下。
“人都来了,为什么不敢敲门?”
铁门忽然被主人推开,瞿波倚在门边问她。
严熙支吾着回答不上来,被他拦腰扯进怀抱里。防盗门咣当在身后关闭,她心脏惊跳,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
脖子上落下细密的吻,瞿波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他将她箍在手心里,身体和门板形成囚牢,逼得她开口说话。
“瞿波,我不做!”
“嗯?”他停在她颈侧,诱人的血管在眼里刺激地搏动,咽下口水,疑惑地反问。
她推开他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谨慎小心的和他保持距离,眼里满是提防和迟疑。
严熙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来,是作为同事和朋友关心你。”
“没有别的?”他饶有兴趣地看她,舌头舔过干涸的嘴唇。
“没有。”
“好吧。”
叹气,揉着松软的头发,捡起地上的塑料袋,引她走进客厅。
瞿波的租住在某个公寓里,房间被他简单装饰过,柜子上摆放了一些艺术展品,颇有童趣。客厅透明的茶几上安放了一只显眼的绿色花瓶,通透的瓶身,里面插着一把新鲜的白玫瑰。
“为你买的,好看吗?”
他将袋子里的药品拿出来,看过标签,轻笑一声,随手扔在茶几上。取出一只含羞的白玫瑰,递给她。
严熙摇了摇头,没有接下,目光移到花瓶旁边的黑色水杯上——半截温度计的身体高出水杯,暴露在空气中。
“你是不是没有发烧?”
他把花插回去,坐在沙发上,长臂搭在靠背上,轻笑一声,“不信的话,你来量一下。”
她将信将疑地走入客厅,在他身边坐下,抬手摸了他的额头,拿出水杯里的温度计,甩掉刻度递给他。
瞿波没有伸手,张嘴咬住了温度计的头部,衔在嘴里,从她手上拿走。
“你——!快吐出来!”她急得去追他嘴里的温度计,爬上了他的大腿,胸脯离他也不过几厘米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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