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皎面色虚弱,原本白皙娇嫩的肤色恍若透明般, 不带血色, 着敏才人,柔柔开了口:“两个奴才什么话都没说, 敏才人怎么就说是背主了?可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怕被供认出来么。”
敏才人恨恨地瞪她一眼, 冷笑着:“我自知不曾做过, 自然愤怒宫人屈打成招背叛主子, 你少来套我的话!”
芬儿和蕊儿被丢进殿内, 一边哭一边喊着:“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沈淮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宫女,嗓音极淡:“既说是招了,那便将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其中蕊儿说着抽泣道:“陛下明鉴,奴婢本是这回敏才人禁足后,才从内侍省被拨过去的宫女,又一直在殿外洒扫,和敏才人并无情谊,所言句句属实。”
“其实自打奴婢进了缀霞宫起,便日日都能听到敏才人在殿中咒骂珍贵嫔,又是摔扔瓷器又是辱骂,句句难听,一幅恨极了的模样。奴婢虽未亲眼看见敏才人缝制那个巫蛊娃娃,却在一个晚上起夜的时候,和另一个结伴去茅房的宫女都瞧见敏才人身边的秋欣绕去了后院,不知道在做什么。”
“如今想来,恐怕就是在埋巫蛊之物,若非如此,又岂会半夜出门!敏才人辱骂珍贵嫔和秋欣半夜绕去后院之事都属实,陛下派人一问便知!”
蕊儿哭得好不可怜,浑身是血,拿袖子抹着泪:“还求陛下饶恕奴婢……”
敏才人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眼底像冒着火一般,恨不得撕烂蕊儿的脸。
在除夕年宴上被陛下降位禁足后,敏才人就知道自己是中了苏皎皎的把戏。
她原本以为苏皎皎偷偷跑到镜影湖练唱曲儿是为了怕旁人听见也偷偷学了去,直到年宴后,她才知道这个贱人定是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陛下的机会,才故意要引诱她上当,害她在年宴上唱曲儿惹了陛下不悦。
珍贵嫔跟她素来不和,她又在珍贵嫔手下屡屡失手,如此一个心肠歹毒的贱人,她怎能不怨恨?
她是在宫中日日诅咒珍贵嫔不假,可她从未做过什么巫蛊娃娃,更别提是指使秋欣去做。
巫蛊若是能害死人,那还打什么仗,造什么毒,比谁诅咒念经厉害,日日扎小人便是。
这样愚蠢的东西,她怎么看得上眼?
清脑香已足够金贵难得,几回便能让她痴傻,又何须再多费功夫放这腌臜的东西在自己宫里恶心人!
敏才人立刻急急反驳道:“陛下,重刑之下难免会有宫人为了保命而推卸责任,妾绝对没有扎小人诅咒过珍贵嫔,绝无此事啊陛下!还请您明鉴!”
宓贤妃皱着眉头摁了摁耳后根,明艳娇俏的面上有些不耐,说道:“敏才人在宫里已久,自然知道用巫蛊之术秽乱后宫是多大的罪名,不管做了还是没做,想必是不会承认的,不然,岂非是坐实了罪名。”
“何况秋欣是敏才人的陪嫁丫头,又是你的掌事宫女,向来都不住后院的下房,又怎么会半夜绕到后院去,还被两个起夜的宫女看见。如此种种皆是疑点,敏才人的解释也未免太牵强了。”
宓贤妃说的有道理,便是敏才人自己也着急上火,思索着怎么撇清嫌疑。
这巫蛊娃娃她是万万没有让秋欣放过的,但有一日晚上,秋欣的确是绕到了后院去,走后门见了巧儿。
可她也得咬死不认这件事,否则,就是坐实了自己勾结巧儿,用清脑香害珍贵嫔的罪名。
怎么脱罪?!
敏才人盯着太监手中托盘上放着的巫蛊娃娃,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忙出声喊着:“妾禁足已久,所有布料用度都有定数,这上面的布料说不定会有纰漏,还有针法,妾绣工是宫中最好的,陛下也知道,您可查看!”
沈淮盯着敏才人看了半晌,才出声说着:“查。”
御前的嬷嬷立刻上前将那娃娃拿到偏殿去细细看了一番,不出很久,便回来复命,说着:”启禀陛下,这所用布料确实是才人位份用得上的,但针法潦草粗鳖,是最简单的缝制方式。”
此时,苏皎皎看向米敏才人,难过极了一般,自嘲轻笑了声:“既是要拿来害人,自然是带着怨气缝制的,难不成,还要用上敏才人擅长的绣技吗。本宫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本宫,可本宫没想到,你却是存了这样决绝的心,要置本宫于死地。”
“连你自己都绝口不提秋欣那天晚上去了哪儿,宫人又说日日听得你诅咒本宫,敏才人,你还想抵赖吗?”
说罢,苏皎皎再度落下泪来,似不忍再作争吵,偏过头去,用帕子蘸了蘸眼泪。
一直不曾开口的皇后,其实倒是说了话:“陛下,既然如此,便传秋欣和那晚同蕊儿一起见到秋欣去后院的宫女过来,当面对峙吧。”
沈淮嗯了声,殿内又被押进来两名宫女。
秋欣被打得浑身是血,却仍一进殿便哭喊着,声泪俱下:“主子绝没有做什么巫蛊娃娃,还请陛下不要误信了奸人的毒计,不要错怪了主子……”
殿内此时已经几乎跪满了宫人,个个神情狼狈,密密麻麻的一片,瞧得人闷得紧。
沈淮居高看向底下的人,食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扶手,沉声问:“你既说敏才人没有做巫蛊娃娃,可有什么证据,被发现那晚,你又去做了什么?”
那晚……
秋欣记得,那晚是她去后门见了巧儿,给了清脑香,又替主子交代了一番。
那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刚出门就被起夜去厕房的宫女看见了?
若是不承认,又无证据表明不是自己放的,巫蛊娃娃的罪名就会落到自己和主子身上。可若承认,清脑香的毒恐怕就要瞒不住了。
巧儿恐怕是指望不上了,怎么办才好?
秋欣下意识看向了敏才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支吾道:“奴婢……奴婢那晚只是……”
正在秋欣答不出来之际,蔡山才从门外进来,说着:“回禀陛下,巧儿一听嬷嬷们说牵连家人,立刻就说出是敏才人老早就指使她和珍贵嫔身边的婢女鱼霭接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利用鱼霭陷害珍贵嫔。还说了这回的清脑香正是敏才人身边的秋欣在一个深夜给她的,能招的都招了,想来是吐干净了。”
底下一直没有说话的芬儿见状,也忙说着:“那青玉瓶里的清脑香就是分剩下的,敏才人叫奴婢找机会拿出去丢掉,可侍卫一直值守在门口,根本寻不到时机出去。”
“缀霞宫戒严以后,里头的人出不去,也一直寻不到相熟的人来,奴婢怕才人责骂,只好将东西先藏起来,谎称已经扔掉了。还请陛下饶恕奴婢,奴婢在缀霞宫受敏才人胁迫,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这个叫作芬儿的说完,苏皎皎倒是有些意外,不着痕迹地瞧了她一眼。
人证、物证俱在,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没什么可审的了。
沈淮不轻不重地看了敏才人一眼,里头的寒意却看得她浑身一激灵,背后不停得冒冷汗。
敏才人预感到即将等待她的是什么命运,顿时大惊失色,脸色发白,哭喊道:“陛下饶命,不是妾做的,不是妾做的,妾也没有诅咒珍贵嫔,还请陛下看到妾侍奉您多年的份上,饶妾一回吧!”
“还敢抵赖!”沈淮冷厉地呵斥,重重一拍扶手,说着:“此时此刻,你还想在朕面前诡辩!”
“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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