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始生气了,那些倭寇呢?”秦东篱问。
项炜说:“还剩两个,牙齿都掉没了,关在毒巢里面,把极刑全过一遍。”
秦东篱捏紧拳头:“再碎尸万段!”
项炜冷笑:“熬成肉汤!做成他们的食物,送到海防前线,骗那边的倭寇吃了!”
!!!
啊蛇,难怪那些贵族都怕你们!秦东篱光是听在耳朵里,都开始反胃了。
在书肆的日子,岁月静好,就是狗有点多。
尤其现在三月末,马上要入夏了,气温也渐渐升高,狗有些燥。
每天她在院子摇摇椅上休息的时候,总有恶犬扑过来,抱住她的腿爬上爬下,又叼着她第三次捡回来遮阳的扇子到处扔,玩得不亦乐乎。
秦东篱干脆往椅子上一趟,感叹世道艰辛:“唉——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
“我去给你抢回来!”卫竞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和一群巴掌大的狗子混战。
项炜四月初十等到了闻鼓传来的消息,兴奋地点了人马:“去照兴州,东家,我们需要你!”
“?”秦东篱感觉不妙。
于是,他们以自然书肆往照兴州主城查看分部书肆的名义,上路了。
“东家,有您在,可真是好啊!”项炜也不忘了古方婕,总督府那边卖日历的书肆,可是古方婕给弄的,“还有古大小姐,有您二位,可真好啊!”
车前的秦东篱脸色极臭:“路上一切开销,你一个铜板不能少地全都还回来。”
“一定一定!”
.
照兴州三面临海,唯独与东望州接壤地带全是大山。
入夏之后,许多蛇虫鼠蚁在山林中爬行,疯狂生长。
“啊蛇!”休息时,卫竞用树杈挑起来一条贴着树根准备溜的小黑蛇。
秦东篱下意识给出建设性意见:
“泡酒!”
东望州没有用五毒泡酒的习惯,反倒是照兴和西南那边多,项炜不动声色记在心里。
秦东篱远远看到路边有一碑:“是不是到照兴地界了?”
“还没有,”项炜也注意到那块石碑了,走过去看了一眼,跟秦东篱和卫竞现场解读,“这是路碑,用来定位的。旁边有一条通往那边山顶的小径……上面埋葬了一百三十七名抗倭义士,我算算,距今已有八十四年。”
看到秦东篱和卫竞抬头仰望侧方高山的神情,眼里含光。
永远敬仰人民英雄,无论在哪里。
项炜心中一动:“东家,殿下,可要上前祭奠,不远的,进山走个百步就到了。”
秦东篱:“去。”
卫竞也说:“看看。”
这里的路长满蒙蒙草刺,项炜带路,在前面披荆斩棘。
在一座座路碑的指引下,他们看到了墓地。
墓碑提字是一百三十七抗倭义士墓,那个时候还没有东南总督府,照兴州比现在更加混乱,海寇肆虐,烧杀抢掠还会食人,一度要杀入东望州。
他们是附近的百姓,妻儿老人已经逃往东望州,但是他们留下来死守这一条唯一可以进入虞朝内地的山路,一直拖到最后一个人倒下,为古家军争取到了进攻的时机。
附近有石刻,落款是四十年前,东南总督府已经建立,它整理了文人武客的祭文,和第一任总督抗倭誓词。
唯一的遗憾,是这些人的姓名没有统计完全。
八十四个春秋过去,历经两三代人的努力,总督换了八任,无一例外马革裹尸,终于把海寇打退到海里。
手中没有奠酒,秦东篱和卫竞站在那隆起鼓包的墓前,走了一圈,顺便扫墓,最后为故去的英魂添上两捧新泥。
秦东篱嘴上念道:“人民英雄。”
卫竞跟一句:“永垂不朽。”
夏日的葱绿和白花的洁净占据了项炜眼中大部分的景色,他此时此刻心情极为复杂,把秦东篱和卫竞说的话连在一起,默默念上三遍。
无名的悲壮在胸中激荡翻涌,项炜向来只听过“吾皇万岁”,今天起,他又知道了,人民英雄也能不朽。
重新上路,秦东篱放眼望去,前路群山连连,明知山那边是海战前线,却无法用肉眼望穿。
她忍不住吟唱了辛弃疾的词:“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爱国词人,薄薄纸页上的四个字,背后是血海深仇和国家尊严。
秦东篱从未经历过江山一阙崩塌的局面,最危机的时候,是边境冲突,她很害怕。
卫竞揉捏她的手掌,不让她继续用指甲扎手心:“在学校的时候,只是知道这些诗词写得好,来到这里后,心中许多的情绪只能借由诗词发出声音,才知道它们有多好,知道它们为什么能够千古传唱。”
中华民族永远不缺少具有优秀品质的人,谁传承精神,谁传唱经典,再造新力量,周而复始,源源不断地鼓舞一代又一代砥砺前行,永远打不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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