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抬着的手微收,犹豫了一下朝着纪盈的方向迈步。
“陈将军,”身后的女子轻唤,而后缓缓行礼,“我已至,这一路劳烦了。”而后她颔首,带着两个侍女就走近了教坊。
陈怀也回了礼,而后跑过来牵纪盈的手,举了举另外一只手上的菜篮子,小声说:“回去解释,我给你做饭。”
纪盈沉了口气,想着自己脸上的灰都没擦干净,便往他的白衣上蹭了蹭:“不许让人帮你洗衣服。”
他轻笑,初来时整日还梳妆打扮的人,现下一根木簪束住了头发,粉黛尽散,因着劳累脸上也多了疲色。
一回府,陈怀就说今夜他来烹膳。
纪盈蹲坐在门前生着闷气,方才照了照镜子,她觉得她头上都顶着“糟糠之妻”四个字了。
从私塾回来抱着两本书册的喜雁见她蹲坐着,也坐了过来把买来的糖饴往她嘴里塞。
“今日进教坊的那女子吗?”喜雁回忆着,恍然道,“我方才听席连说了,那女子叫……出月,本是在京城教坊的,现下到咱们这儿来了。”
“他怎么也知道?”
“他说这出月很有名气的,教坊伎子里,南云北月最为有名,这北月说的就是这姑娘。”
这么有名气,为何会到这小地方的教坊来。
陈怀做了饭就让人端到纪盈的房间里去了,他把蹲坐着不情不愿的纪盈抱站起来带回了房间。
“你在京城的时候,去过教坊啊?”纪盈戳着筷子瞥他,今日看两人分明是相识的样子。
陈怀挪了挪凳子靠近她:“不是在教坊,是她还未入教坊时见过。”
这出月本姓徐,从前也是官宦人家,父亲是京畿县上的县令,虽权不高,但徐家在朝上还算有些凭借,故而出月住在京中祖父家,常与京中世家来往。
大概是八年前,出月到陈怀的主家来做客,那时在马场,几个顽劣的少年故意放了马胡乱跑,踢倒了好几个奴仆仍不罢休。
最后一匹野马是朝着陈怀来的,只因他将被踢倒的人拖到了一侧,对着他们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看不下去的小姑娘叫身边的侍卫牵走了马,看到陈怀被逼得跌坐在地上,解下自己的披风覆在他单薄的身上,清亮细嫩的声音说:“没事了。”
就这样有了牵连,后来陈怀母亲生病,也是出月想办法给他送了药,说起来对他也有救命之恩。
后来徐家父亲出事,出月就被罚进了教坊,因着满腹才情在士子间得了些名声。
之所以流落到鸢城来,也是为声名所累。一个月前,两个高门士子为了争执谁与她共度花朝节一事,一个折了腿,一个卧在床上辗转了一个月也起不来身。
那两人的家里自然不满,出月在京城也就待不下去了,被罚来了这偏远地方。
倒是可怜。
纪盈这么想着,陈怀看她神色缓了些才继续道:“今日听闻周遭有劫匪劫人,我前去时才见到是她,因为我的马受伤了,就坐她的马车进城了。”
“那你中状元之后,没去教坊看过她吗?”纪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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