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敬堂看着妹妹:“阿茗,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从此与他断了往来,将这段感情埋在心底,再不宣之于口,二是嫁给他,我会让他娶你。”
“不,我不要第二个,你不要逼他!”
“那就是选第一个。”
“我……”
“阿茗,我知道这很难,但你已经长大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哥哥也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你。”
“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想好了来告诉我结果,这个香囊我会替你还回去,就说是府上的丫鬟捡到了。”
“你是我齐家的女儿,不能堕了齐家的风骨。”
***
九月初五这日,南枝正伺候着齐敬堂用午食,便听外头一阵喧闹,噼里啪啦的,似还有炮竹声。
南枝正疑惑间,外头有小丫鬟进来报:“侯爷,五公子中了乡试的榜,三房派人给咱们报喜。”
齐敬堂此时恰好也吃得差不多了,搁下了象牙箸,应了一声,特意看了南枝一眼,南枝本在出神,见他望过来,疑惑地看过去了。
齐敬堂却很满意她的反应,同她吩咐道:“一会儿你派个人到三房走一趟,送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过去。”
***
三房里,齐敬文走到三夫人王氏面前,磕了个头,喜气洋洋道:“儿不负母亲厚望,中了举人,儿多谢母亲抚育之恩。”
三夫人王氏哪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久跪,忙上前扶起来搂在怀里,帕子擦着眼角,不免激动:“我儿争气,我儿争气,娘就知道这次一定能高中,娘没白盼一遭,你也没白遭这些年的罪,日后定然出息,让那些看咱们笑话的人都看看……”
刘妈妈见状,在一旁劝:“夫人你怎么还哭上了,这可是喜事。”
“是,瞧我高兴糊涂了,这么争气,我这是高兴,高兴,可派人去衙门告诉你爹了,还有可去大房二房那里报喜了,还有老太太那儿,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文哥也是有出息的,还有下人的赏钱可都发了?”
刘妈妈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也跟着高兴落泪,一边说着一边将三夫人王氏扶到椅子上坐下:“夫人您放心,早就都办妥了,您放一百个心,这下可好了,这可能压一压柳秋阁那个狐媚子了,她再得宠又怎么样,还不是连个蛋都生不出来,说到底,夫人往后的前程还不都在儿子身上,夫人您日后便等着跟咱们文哥儿享福吧!”
夫人王氏一个劲儿地握着儿子的手:“真给娘争气,给娘争气,以后才不管那老货怎么样,爱宠谁宠谁……”
她话刚说完,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哎呦,带人去套车,我去寺庙里还愿,去晚了可就心不诚了!”
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走出去,齐敬文忍不住摇摇头,他娘素来这个性子,他倒也习惯了,这次中举他也很是得意,前两次没有中,可以安慰自己年龄小,这次去考他也顶了很大的压力。还在是中了,他自然也觉得荣耀。
只是他素来腼腆,情绪外露得不厉害,旁人看来也就是很沉得住气,稍有喜色罢了。
而王氏刚出去,柏叶便捧着文房墨宝进来,行礼道:“五公子大喜,这是我们侯爷给您的贺礼,给您添些喜气,来年的春闱中个状元郎回来。”
齐敬文却见大房来贺喜的人是柏叶,而不是南枝,心底一阵失落,面上却赶忙道:“替我谢谢大哥,你一会儿出去也领些赏钱,大哥大伯母可都还好?”
柏叶笑呵呵地应着却没落下他眼中的失落之色,她是知道南枝从前和三房的渊源,回道:“大夫人侯爷都好。奴婢便谢五公子赏了。”
她福了福身子,话里有些娇俏;“奴婢跑这一趟,倒像是来讨赏来的,说起来原本该是南枝姐姐过来的,只是她手头上有事,这好事便落到了我头上。”又打着趣道,“回去我可得把赏钱藏好了,可别被南枝姐姐追着跟我要。”
一听到南枝这两个字,齐敬文心中一动,嘴上便说着:“一会儿你便领双份的赏钱,去给她一份便是了,说起来南枝也是我们三房出来的丫鬟,她如今还好吗?”
“好,哪有不好的,她是我们侯爷最倚重的人,只是听说她前几日去老夫人那儿求着离府,说是挂念着故乡,不过老夫人也舍不得她,便留了留。”
“离府?”齐敬文有些惊讶,“大哥没把她收房吗?怎么还要放出府去?”话出口又觉得自己唐突。
“五公子,这可不兴乱说。”柏叶拍着胸口,露出一副吓着了的模样,“姑娘家的名节最为重要,南枝姐姐还等着日后出去嫁人呢,我成日伺候在侯爷身边,哪能不清楚。”
齐敬文有些高兴,强压喜色掩唇咳了一声:“是我失言了,你听过便也罢了,可别往外传,省的真坏了南枝的名声。”
柏叶笑呵呵地应是,下去取了两份赏钱,却都独吞了。
***
啪啦一声瓷器坠地的声响,柳姨娘在房里发着火:“不就是个举人吗,有什么可神气的,我当他中个状元回来呢!”
下人赶忙劝道:“姨娘可不兴这样,三房有喜事,您这样若是传到三老爷耳中,怕是会不高兴。”
柳姨娘横了他一眼,坐在椅子上,给自己顺着气儿,正在此时有小丫鬟进来,附在柳姨娘耳边嘀咕了几声,柳姨娘的面色,渐渐由怒转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同丫鬟吩咐了几句,又理了理钗环,出声道:“原来还惦记着呢,那黄脸婆不是最宝贝她那儿子,我倒要看看还能得意几天!”
到了晚上,老夫人很给三房脸面,特意叫众人都来,办了个家宴,都举杯给齐敬文庆贺,齐敬文第一次在饭桌上成为大家的焦点,一开始还有一些惴惴不安,只是被奉承得多了,也渐渐地喜上眉梢。
喝了几口酒压惊,起身同老太太谢氏道:“承先祖庇佑看重,孙儿才勉强得了个举人,不敢自喜,唯有自勉,以报祖母母亲的养育之恩,儿便饮了这杯酒,祝祖母福寿安泰,事事如意!”
“好好好,我们文哥儿也长大了,来年进士及第,再喝你一杯祝寿酒!”
一杯酒饮尽,齐敬文又依着次序,向齐敬堂敬酒,但是他素来有些怵这位大哥,只说了些场面话,把酒饮尽。
齐敬堂也给了他这个脸面,将杯中的酒饮尽,道:“这次不错,也要戒骄戒躁,往后的路还很长。”
“瞧瞧你大哥,就知道板起脸训人。”老夫人嗔怪道。
“大哥说的是,弟弟自然谨记教诲。”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他今日被众人都捧着,但到了大哥这儿,他非要来这么一句,知道他这大哥未及弱冠,便中了榜眼,还是不想太招眼从状元的位置压下来的。
也知道他看不起一个举人名号,心里却有些不忿,他占着嫡长子的名头,自然府里都尽着他,若是自己,也未必会比他差多少。
又想起昨日柏叶的话,以及那几个丫鬟的窃窃私语,四公子齐敬文陡然生出些勇气来,下定了决心便转头笑着向老夫人道:“祖母您光嘴上夸孙儿可不够,孙儿还想同你讨个赏。”
老夫人听罢笑弯了眼,指着他同众人骂道:“瞧瞧,瞧瞧这皮猴,才夸他有个大人样子了,便同我讨起赏来了,你倒是说说想要老婆子赏你什么?”
齐敬文有些期待地看向正侍立在齐敬堂身后的南枝,目光灼灼。
南枝感受到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抬头见齐敬文正看着自己,心里一沉,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趁众人还未注意到的时候,蹙着眉不动声色地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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