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织听了这话,心头莫名一紧。
她想到清安镇私塾的童生们,姚思故同意破开灵叶禁制,只能是楚恪行拿童生的性命威胁他了。
黑袍人也觉得诧异:“你此前不是说这凡人十分顽固,怎么都不肯襄助我们吗?”
“是顽固,但凡人么,耳根子总是软的,我好言相劝,又许了些好处,他自然同意了。”
楚恪行略去事情的因果不提,看阿织一眼,忽地语峰一转:“几位适才只顾着比试,想必还不太熟悉吧?那就由我起头,先交个底,大家都是同行的伙伴,此前有什么龃龉,这就算过去了。“
他说着,大度地笑道:“在下姓楚,名恪行,豫川楚家人,眼下刚到淬魂中期,跟所有的楚家人一样,是个刀修。”
黑袍人接着他的话道:“我姓韩,单名岐,来自岳麓七伤门,一年前刚跨入出窍境,法器‘画天戟’。“
他说着,信手一招,一个丈长玄身的青铜戟便出现在他手中。
“钟无期、钟无思。”穿着群青道袍的女子道,手中幻化出一柄拂尘,“我兄长也是一年前跨入出窍境的,我已经在淬魂大圆满停留了三年之久。我们来自天玄宗,法器如诸位所见,拂尘。”
绛衫人言简意赅:“章钊,随州章家,剑修,淬魂大圆满,剑名‘灵蛇’。”
奚琴道:“在下姓奚,单名琴,景宁奚家人,淬魂中期,法器么——”他笑了笑,非金非玉的折扇在他指尖转了个圈,“这个。”
阿织道:“姜遇,徽山姜家人,法器玉尺,淬魂初期。”
楚恪行知道奚琴与阿织关系匪浅,诚心要卖他一个情面,笑道:“诸位莫要以为姜家仙子修为不高,岂不知第一枚溯荒碎片,正是姜家仙子从焦眉山中带出来的。”
章钊听了这话,倒是多看了阿织一眼。
韩岐问:“人齐了吗?就我们七个?”
此前誓仙会上,聆夜尊说过一队可容八人同行,他们这还少一人。
楚恪行道:“倒是还有一个,就是不知——”
话未说完,忽听花苑中传来急促的一声:“来了来了!”
阿织移目看去,树影繁枝间,一个少年提着袍摆疾步朝他们奔来。
到了近前,少年弓着腰,连喘了好几口气,这才抬起脸来:“……来晚了,让前辈们久等。”
众人看到这少年,俱是一愣。
人间常有观音画,莲花座畔的仙童如果到了伴月海,那该就是他了。
少年的袍服是雪白的,肤色也十分白净,看年纪只有十二三岁,身后背了一副画卷,五官柔和得近乎不辨男女,唯独一对小虎牙,瞧上去颇为俏皮。
少年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奚琴身上,欢呼一声,一下子扣住他的袖摆:“寒尽哥哥,你怎么也在?太好了,仙师非要我来历练,我修为低,还担心拖大家后腿,有寒尽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了。”
奚琴淡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楚恪行和气道:“这位少年是洛水白家人,名唤元祈。”
其实不必楚恪行特意提,众人已经看出来了,跟奚琴熟悉,修为这么低,还能跟他们同行的,除了洛水白家人,不做第二人想。
此行寻找溯荒,虽然艰难,好歹也是大功一桩,韩岐几人早就做好了三大世家会派人来抢占功劳的准备,眼下除了这个新来的白元祈,奚家的,楚家的,包括跟着奚家来凑数的姜家女,竟不算什么草包,已经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了。因此当白元祈说自己“年方十二,去年筑基”时,除了章钊冷笑一声,其余三人竟没露出异色。
人已经到齐了,楚恪行这就引着众人往正屋左边的陋室走去。
陋室四面墙上都刻有法阵,楚恪行双手结印,须臾,只听轰隆一声,陋室急速转动起来,待它停下来,北面的墙体消失了,变作一个通往地下的甬道。
甬道每隔一段都点着一盏微弱的灵灯,只容两人并行,就这么望过去,居然看不到尽头。
楚恪行道一声:“这边走。”先一步下了甬道。
众人不疑有他,一个接一个跟了上去。
阿织刚迈入黑暗,耳旁忽然响起低低一声:“仙子。”
阿织不由朝身侧看去,直待撞上奚琴的视线,才发现他其实没有张口说话,用的是密音。
见她望过来,他没有立刻移开目光,继续用密音道:“待姚思故解开灵叶禁制,楚恪行就会放他走。”
阿织道:“嗯。”
奚琴的声音不疾不徐:“清安镇的童生我见过了,今日他们会和姚思故一起离开。”
他继续道:“仙子如果不放心,待会儿可以与我一道送姚思故一程,我已经与楚恪行说好了。”
阿织道:“好,多谢。”
这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本来以为奚琴说完了,过了一会儿,忽听他又问:“仙子怎么会和章钊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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