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过,人在梦中见到陌生人,可能是历练的解梦师,也可能是坠梦者。但人是不可能梦见没见过的事物,所以……”林随意感觉自己心脏跳起来:“我们以前见过吗?”
那颗痣是林随意没见过的事物。
“没有。”楼唳说。
林随意脸都烧起来:“可我在梦里见到了您后腰的红痣,我之前并没有见过。”
“没见过红痣,黑痣总见过。”
“嗯。”
“黑痣换红痣,哪怕真没见过却也并非是难以理解和想象的事物。”楼唳声音平淡:“梦到我有红痣不足为奇。”
“哦。”林随意默然了一会儿:“可您……”
“巧合。”
“好吧。”
屋里静了下来,是楼唳打破沉默:“为什么不相信是巧合。”
“我没有不相信。”林随意很认真地说:“我问过楼黎,楼黎告诉我,如果接连在梦中出现同一人,代表我正在慢慢遗忘他。”
楼唳顿了下:“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林随意想了想:“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与楼先生有渊源,但因为某些事我不记得先生了,且我正在一点点遗忘楼先生,想想看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他的语气也如同他说的那样,几分意难平。
楼唳:“我们认识并不久,没必要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伤怀。”
林随意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很久他很轻很轻地念了一句,像是在喃喃自问:“忘记楼先生是无关紧要的事吗?”
太轻了,轻到楼唳都差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但紧接着林随意道:“但我也觉得我与楼先生没有渊源,我翻看了我的日记本,我的日记告诉我,我没有失忆过。”
林随意说:“还真他妈巧诶,刚好楼先生也有红痣。”
“……”乍听林随意说脏话,楼唳有些不习惯。
林随意:“晚安,楼先生。”
因为楼唳碰了人脸,林随意不敢睡着,就怕夜深人静时凶煞找上门。如果凶煞真来了,他也好与凶煞拼一拼。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遭安静极了。
林随意有困意就揉揉眼掐自己一把,掐了好几次,突然就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这动静不大,在寂静的夜里才显露出丁点儿音量。
林随意倏地睁开眼,他先看了眼另外一张床,楼唳还睡着。
然后他才去看屋内,屋内关了灯,借着稀薄月光能看到一点点屋内轮廓。林随意屏气将屋内一点点看完,两张床、一张沙发还有一个贴着‘顺风顺水、出入平安’对联的衣柜。
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但‘哗啦啦’还在微弱的继续,声音虽小却透着诡异,因为林随意发现自己找不到声源,他甚至无法判断这个声音在哪个方向。
他只能再让自己的呼吸小声一些,然后全神贯注去听这个声音。
哗啦啦——
很迟缓但沉重,有点像水上行舟而舟楫慢慢靠岸的声音。
水上行舟!
这是目前为止唯一与吴阿伟的梦靠近的讯息,林随意小心地坐起身。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床,之前眼睛没看到,他就自个儿在屋里转了圈,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声音像是从屋里发出又不像是屋里发出的。
林随意没在屋里找到声音,他就走到窗户边去瞧外边。
土楼掩在夜色之下,像一只蛰伏的怪物。廊道间隔挂着灯笼,灯笼是诡异的橘红色。
林随意盯着视野里最近的红灯笼,他白天的时候看过这些灯笼,是很普通的纸糊灯笼,白色。
梦灯笼其实没有太多含义,书中记录也是以灯笼颜色分类来记,且梦五彩灯笼大多表现都是吉兆。
就在林随意站到窗边时,‘哗啦啦’的声音停了,但隐约又有纷乱的脚步声。
可他视野里的灯笼并没有一丝摇曳,说明窗外无风也无人行走,更无靠岸而带来风浪的舟楫。
声音到底从哪里传来?
林随意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突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刺破黑夜。
林随意也没多想,下意识就要开门。
“林随意!”
楼唳从床上坐起,语气沉沉:“天黑着,别去送死。”
林随意解释:“好像是小源。”
话音刚落,尖叫就消失了,出现得突兀消失得也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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