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她下楼走出去,关上大门一瞬间,我的肠胃突然恢复了感觉,翻江倒海,前所未有的恶心感涌上喉咙,我踉跄着跑到厕所对着马桶一通狂吐。
吐到胆汁都出来了,恶心感依然强烈。
扶着马桶好不容易爬起来,保姆阿姨也闻声而至,她一边搀住我,一边问“你怎么吐成这个样子?”
我说不出话来。
被搀到洗手台前洗漱,漱口漱了好久,那股恶心味道才终于轻些,不至于让人反胃到再吐。
困意再次袭来,我以为是药效原因,让保姆阿姨扶我到床上躺下,说不吃晚饭了,要睡一会儿。
她没多问,看我躺下后,收拾完出去了。
朦胧中感觉自己腾云驾雾,似乎于梦里赤身裸体行走人间,在一处小溪畔,杨柳枝叶被微风轻轻吹起,在我的发间撩动拨弄。
南风温暖,拂动绿草如茵。
我被这种静谧的美感动了,亲自涉水,躺于溪中。
眼泪沿着眼尾,分别从两边流入身旁涓涓细流,不知奔向何处。
这一幕使人想起John Everett Millais画的Ophelia,如我这般东施效颦,安睡于水中,能及十之一二否?
想到这里,不禁自嘲笑了笑。
忽而天空如近在咫尺倒塌的巨楼,砸到我整个人上,身体沉重到爆炸,想抬起一根手指都不可能的程度。
我想喊却喊不出来。
恍惚间天边却有个急切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ta竭力嘶喊,似乎像是要抓住一个刚断线的风筝那么紧迫。
紧接着身体被摇晃着带起。
呼唤了好多声,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现实的人世间,并非梦境。
再看向四周,自己赤身裸体,衣服不见踪迹,竟是躺在露台的鲤鱼池里,刚刚拂动的也不是什么春风,是周围鱼尾摆动。
这水深程度,晚一刻我恐怕就在飘飘然中溺死于池中。
保姆阿姨惊恐地看着我。
我想她也只是做份普通打扫照顾的工作,却没来由要受这种惊吓,实在难为了。
哑着嗓子安慰她别害怕,我刚刚以为自己做梦在池子里睡觉,没什么危险,不好意思让她受惊,我这就起来。
湿哒哒从池子里出来,被保姆阿姨再次搀扶着往房间走,一路赤脚留下的水印被灯光照射成莹润的玉珠,洒落在木地板上。
我擦着头发,面无表情回望这些“面包渣”。
保姆阿姨以为我担心地上的水,急忙拿拖把沿途清理。
毛巾上的鱼腥味在某刻涌入鼻腔,我再次奔向马桶,可这回胃里已经吐无可吐,只是痛苦抽搐着想要挤上来什么。
给自己洗了个澡。
这次躺回床上是真的睡着了,没有做梦,感觉像是上一秒睡着,下一秒被叫醒似的。
约凌晨1点半的时候被叫起来,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说不上是什么事情。
等到了警局,才知道那两个女生的父母看到她们的伤之后,联合报警。
传唤我来,是因为这事皆因我而起,自然脱不了干系。
几位家长涵养极好,在不了解事实前,以为我唆使A暴打他们孩子的情况下,也只是含着怒气让我把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
于是,我把之前种种,所有所有都讲了出来。
哭掉了半卷手纸,强忍着情绪讲完的。
保姆阿姨回去一趟带来我的病历,也把之前为什么住院,第一次在家解离到昏迷的情况跟他们说清楚。
家长们的眼神由怒气到怜悯,不再怪我和追究,他们也许心里还觉得我有参与这起暴力事件的嫌疑,但因为我的可怜,他们决定饶过我,把全部火力对准A。
这让我更加痛苦。
比起承受无端的责罚,我更讨厌和恐惧被漠视,被怜悯地,像是对待残缺之人一般绕过。
在过道与那两个女孩相遇时,家长们突然团团围住她们向前,母鸡护小鸡似的避开我,唯恐我伤害他们的孩子。
那一刻我的心突然碎裂了,塌陷到身体天涯海角,再也不能弥合。
回头望着他们走进房间的背影,情绪久久不能平息,保姆阿姨拉着我,不断说着,走吧,走吧之类的话,最终拉着我走出了警局。
这时候已经是早晨了,因为等会还要回警局有什么事情,我们就随便找了家附近的kfc吃早饭。
再回警局的时候,班主任和一位校领导也到了,正在安抚几方家长。
警察叔叔把我们几方拉到一起,极力调解,说因为这两个女生没什么大的伤处,去伤情鉴定也查验不出所以然来,现在闹到这给A个教训,学校和家长双重监督教育A,多多配合,肯定就不会再有事了。
家长们显然不买账,他们说哪敢再放自己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读书,和解了,A回头用更下三滥的办法对付她们怎么办,必须严惩。而且根据调查情况来看,A已经逼走了一个,学校里忍受她欺负的孩子也有很多,A坚决不能留,不然家委会会联合起来抵制学校。
班主任和校领导好话说尽,家长们还是不同意,希望学校把A开除。
A的爸爸此时姗姗来迟,把之前一直代替他坐在那里的助理替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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