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你为什么还不去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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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我不知道这章最后的部分看着会不会有点不舒服。。。我充分意识到,其实我是很难描写完全“正常”的主角的。本章最后关于鱼那部分请酌情阅读哦。)

“你来过这里?怎么可能?!”陆斐然不以为然。

“我好像真的来过。”

看梓曼卿的神情,不似开玩笑逗她。可是梓曼卿这种人,和这乡下地方八竿子打不着;况且如果真有大明星来过这小村庄,肯定是全村的盛事,陆斐然怎么就毫无印象呢?所以确实不太可能。于是陆斐然帮忙找着搞错的理由。

“是不是你拍过在乡下的戏,然后记混了?”

“我是拍过乡下场景的戏,可是我记得取景的地方,和这里不一样。”

“那你为什么说来过这里?你想想,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了什么来的?”

这下梓曼卿疑惑地皱着眉头,隔了许久,才说:“好像是记不起来了。”

“那一定是你弄错了。”陆斐然笃定道。

于是梓曼卿也将信将疑,不再提这件事。

陆斐然觉得很烦。

如果不是梓曼卿硬要跟过来,她现在肯定懒得干这么多活。

老屋的状态非常糟糕。毕竟这么久没人住了,里面充斥着潮湿的霉味不说,所有肉眼可见的地方,也都是布满了灰尘。

她自己过来的话,肯定就将就着随便过几天。可是现在有客人在,她就得一刻不停地打扫,让老房子摆脱这种状态。

“我来帮忙吧。”梓曼卿提出。

可这是老板加客人,自己怎么好意思呢?

陆斐然拒绝了,两个人午饭吃了些她事先准备好带来的食物,然后她又继续整理。

这时候她想到,因为今天是大年夜,晚上的吃食是不能马虎的,毕竟算过年了。她看了一眼还没擦的天然气灶台,又想了想还没去买菜——如果还买得到的话,叹了一口气。

梓曼卿正好从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回来,问陆斐然:“你家有田吗?”

“当然了!我家在村子里有叁块田。院子前面那块就是,出门右拐走一段路还有一块,然后过桥再有一块。怎么了?”陆斐然头也不回,手拿抹布用力地擦拭着。

“我看院子前面那块地种满了蔬菜。还以为你不在家的时候,田没人种的呢。”

这时候陆斐然停下手里的活,沉默了片刻,语气突然凝重起来。

“我外婆是在我去上大学前的那个暑假去世的。结果我去外地上学,那年寒假回来,发现邻居不但占了我家的田,就连我家后面的河那里,都拉了网做了鱼塘。他们根本都没和我说一声!我外婆刚死,我前脚去上学,他们后脚就占了我家的地……我回来的时候,真的不敢相信,平时一直很照顾我和我外婆的邻居,居然会这个样子……”

梓曼卿的眉毛又一次挑起来,靠近陆斐然,不可置信地问:“那你呢?你就任他们占你家的田和鱼塘?!”

“那倒也没有。我一开始很受打击,根本不相信邻居家阿公阿婆会这样对我,但后来去找他们谈了,还去找了村子里德高望重的几个长辈。我对他们伤心地哭,说‘从小你们看着我长大,我相当于没有爸爸妈妈,现在就连外婆也没了,你们一直那么照顾我,难道真的忍心把我家那一点点田都给占了?’最后大家协商,我常年在外确实不种田,邻居可以种我的田用我的河,但是要付我租金。还有我回来的时候,想吃什么鱼和蔬菜,邻居都要免费给我。”

梓曼卿看起来像舒了一口气:“还好,陆斐然你还不算彻底没救。”随后又期待地问:“那今天晚上,我们年夜饭吃什么?”

“如果要搞正式的年夜饭的话,现在家里吃的肯定不够。我等会儿要去趟镇上买菜。”

梓曼卿立刻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去买菜?你不能直接叫邻居拿给你吗?他们不是本来就应该免费给你?”

陆斐然别过了头:“说是这样说,可是怎么好意思去问别人要的……”

“陆斐然,你现在就去!”梓曼卿凑过来,离得好近。

“去了也就拿一点菜和一条鱼,又没多少钱,我自己去镇上买了好了……”

“你去问邻居拿。”

“哎呀,大年叁十的,怎么好意思……”

“就是因为你觉得不好意思,才要锻炼。本来就是别人欠你的。你现在立刻去拿。”

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

陆斐然是被梓曼卿拖出门,然后朝着邻居家的方向,从背后被推过去的。

陆斐然家附近有叁户邻居,左边的最近,走一两百米就到;右边的要穿过一小片竹林;前面的要过田,而且那家人现在已经去城里定居,连过年都不回来了。

占了她家地的,就是左边距离最近的那家。

她忐忑不安地走过去,远远看见好几个羊棚。

小羊们咩咩地叫着,身上都很干净,全都低头吃着草。陆斐然上前看看,还忍不住摸了摸。

她想起小时候邻居家也养羊,但那时候才两个羊棚没几只羊,而且比较脏。现在多了这么多,而且看它们的耳朵上都有标记,应该是比较系统化的养殖了。

陆斐然从小喜欢小动物,以前还会偷田里的庄稼过来喂给羊吃。记得有一次又偷了点新鲜的雪里蕻,过来的时候发现大人们都聚集在一起,地上躺着一具小羊的尸体。说是为了育种,将小羊和它的妈妈分开两个棚养了,可是小羊一定要凑到妈妈身上吃奶,最后卡在了栅栏中间窒息而亡。

大人们把死去的小羊搬出来,即刻打电话给羊贩子,那人来了以后,就直接开始在地上划开小羊还暖着的身体,当场开膛破肚……

小时候的陆斐然没敢看。

她现在抚摸着悠闲吃着草的软绵绵小白羊,不知怎么的,心里老想着在吃奶的年纪就惨死的羔羊。

“谁人啊?”

陆斐然听见故乡的方言,认出这是这家老太太的声音,她是她的曾祖辈。

“老太太,是我呀!”

她曾经安静地坐在老太太的身边,向她学习折纸钱。

“你是谁呀?”老太太的表情很困惑。

是啊,一晃多年,自己早已不是扎着两只小辫蹦蹦跳跳的小姑娘了,现在她留着披肩发,身穿都市OL风格的服饰。

她再次开口,久违地说着乡音,如此怀念的声调:“是我呀,我是绿宝。”

老太太又盯了她几秒,一下子眉开眼笑:“我们绿宝呀!你回来啦!快进来!”说着拉着她的手,一如她小时候曾经的每一次。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带她进来,邻居家不知何时也早就新建了房屋,现在住着叁层的洋房,很是宽敞。

邻居一大家人全都在。

“绿宝回来啦!怪不得刚才听别人说,有辆可好的车一路开进来,开到绿宝家的方向,我还打算去看看,原来你真的回来了!”阿婆说。

阿婆是老太太的儿媳妇。陆斐然知道,现在当家的是阿公和阿婆,也主要是他们两个占她家的地。可现在大家都开始对她嘘寒问暖,仿佛邻里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又让她想起小时候无数次受他们照顾的时光。

阿公问起她在大城市的工作怎么样,是不是能赚很多钱。

陆斐然想起自己寒碜的经济状况,支支吾吾地回答了几句。然后阿公指了指他儿子,开始吹嘘起来:“我儿子现在做回收钢筋的生意,一年两百万呢!可比你这个名牌大学生还厉害!”

陆斐然尴尬地低了低头,阿公的儿子儿媳见状开始转移话题。等他们转移话题完毕,儿媳芳芳阿姨倒是说了几句听起来是好意的关心话语。

芳芳阿姨来自会包饺子的地方,当年在陆斐然小的时候嫁过来,一开始因为不会这里的土话,交朋友比较慢。那时候陆斐然经常在芳芳阿姨拿着搓衣板在外面洗衣服的时候蹲在一旁,陪她用普通话聊天。

她们两个聊了几句,陆斐然放松了不少,然后听见芳芳阿姨让她儿子叫“姐姐”。

陆斐然一看,这个她曾经照看过的孩子,早已从小车里的婴儿长成人高马大的少年,都已经比自己高了。

又是一阵寒暄过后,陆斐然鼓起勇气说了今天的来意。

没有任何迟疑,阿公立即张罗着拿了个大篮子,开始往里面塞蔬菜,又快速捉了条很大的鲳鳊鱼给她。阿婆还说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过年,坚持留她吃晚饭。她一再推脱,他们才放她回去,临走前又给了她一只刚杀好处理好的鸡、一大碗剁好的猪肉和一大块咸肉。还要叫孙子去找零食出来给她。陆斐然连说实在拿不下了,才好不容易出了这家的门。

这出乎意料的顺利,让陆斐然的眼眶一湿。

这就是家乡。或真或假的嘘寒问暖、无处不在的攀比吹牛、熟悉的乡音、热络的人情。算计她占她便宜的也是家乡人,可是热情留她吃年夜饭,还爽快地送她一大堆东西的,也是家乡人。

她回来的时候,看见梓曼卿等在家门口,准备检视她丰厚的成果。

“你看,你做到了。”梓曼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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