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昭一听,腿软了,他不敢,当下灰溜溜地上车了。
看着大家伙都上了吉普车,陆建时就很有些得意了,就剩下他了,他感觉自己赢了一半了。
谁知道这时候,陆守俨却下车,叮嘱道:“住在这里这一段,你负责挑水、做饭、洗衣服,不要偷懒,过几天我会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陆建时一听,懵了,洗衣服做饭挑水都归他干?
陆守俨淡声反问:“不然呢,你指望谁做?你来这里还希望有人伺候你吗?”
陆建时忙道:“好,七叔,我知道了。”
陆守俨侧首,望向初挽:“挽挽,建时先住这里几天,麻烦你了,如果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你有南口的电话是吧。”
初挽听这话,探究地看向陆守俨。
视线相触间,她发现陆守俨完全就是一个看不透的人。
他把自己的情绪藏得严严实实,不漏分毫。
为什么带走别人,唯独留下陆建时?
他分明对那天水井边的事依然有些疑虑,却还是单独留下陆建时?他对自己不放心,才故意叮嘱这一番话?
这话里意思很简单,我侄子出什么事,你要负责任。
初挽望着他,到底是道:“七叔,我们这里是乡下地儿,处处简陋粗糙,九哥是城里长大的,在这里难免住不惯,既然其它几位哥哥要回去,那就让九哥也回去吧,不然我怕一个照顾不好,反而心生愧疚。”
陆建时听此,忙道:“不用,挽挽,我不需要你照顾,我能照顾好自己!”
陆守俨没看陆建时,只是道:“挽挽,让建时留在这里吧,不然,老爷子那里,我也没法交代。”
说完,径自上了吉普车,吉普车开动。
陆建时望着吉普车远去的绿色屁股,看着那扬起的一片尘土,有些激动地攥着拳头。
他当然知道,七叔过来带他们离开,必然是听从了老爷子的意思,但是现在七叔带他们几个离开了,唯独留了自己,这意味着什么,这再明白不过了。
陆建昭想留下,七叔都不让他留呢!
这其中必然是有用意的,而想到这种用意,陆建时觉得,自己已经赢了,老爷子已经暗示了!
他欣喜地看向旁边的初挽,谁看到初挽神情淡漠。
“挽挽,你怎么了,不高兴?”他小心地问。
初挽确实没什么好高兴的:“你七叔什么意思,他那脸色实在不好看,倒好像我得罪他了。”
陆建时也觉得刚才七叔看上去有些过于冷漠了,挽挽还小,他至于吗摆着一张冷脸。
他便解释道:“七叔最近很忙,还得过来接他们几个,估计是不太高兴吧,不过也正常,你不用在意。”
初挽:“我看他就是冲我来的,他一个当长辈的,对我摆这种脸色,难道觉得我委屈你了?怕我欺负你?”
她笑了笑:“他要是看不惯,有什么事别在这里说,去陆爷爷跟前说,在陆爷爷那里,他敢给我摆这种脸色吗?”
陆建时忙哄着:“挽挽,你别恼,我七叔就那样,谁让他是长辈呢,是吧,咱得敬着,尊老爱幼是咱们的美好品德,咱不用在意。”
初挽:“我也不敢久留你,我麻烦你尽快回去吧,别回头委屈了你,你七叔可得找我麻烦。”
陆建时一听急了:“挽挽,怎么会呢,七叔肯定不会找你麻烦!其实七叔对你挺好的,打小儿他就对你挺好的,你想想你小时候——”
陆建时努力想小时候,还真让他想着了:“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还都很小,七叔带着我们去陶然亭小雪山玩,结果回来大雪封了路,电车都不能动了,还有倒下的电线杆,我们只能走回来,一个个都要冻死累死了。在路上,七叔不背别人,只背着你!”
他叹道:“其实当时七叔自己也还小,可能也就十二三岁吧?我记得,他自己胳膊摔伤了,好像都肿了,但他用自己的外套包着你,背了你一路!”
初挽听这话,微怔了下,她是清楚记得这件事的,那时候她还很小,也许只有四五岁。
不过——
初挽之所以在这件事发生后经历了将近三十年的岁月依然清楚记得,并不是因为她被陆守俨护着背了一路,而是那之后回来,当她和太爷爷提起来的时候,太爷爷问她:“为什么别人都能凭着双腿走回来,你却娇气到要人背着?”
她至今记得太爷爷当时的样子,并没有恼怒,但她知道,太爷爷很失望。
太爷爷的失望犹如冰雹一般砸在她的心上。
总之这并不是什么很愉快的童年回忆。
一时之间,所有对陆守俨的不满尽数散去,不过也并没有感激,她的心里只剩下空荡荡。
她看了陆建时一眼:“所以呢?”
陆建时看她那冷淡的反应,也是愣了,喃喃地说:“咱这不是说七叔对你挺好的嘛!”
初挽:“都八百年前的事,我早忘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陆建时赶紧追上去:“挽挽,忘了就忘了,我七叔确实脾气不好,可我好着呢!”
第25章
初挽不太想搭理陆建时,她现在心里有些低落,低落到情绪没办法有任何起伏,只有空荡荡的麻木。
在这种麻木中,她看什么都不顺眼,甚至看这天都觉得颜色欠了点,不够蓝。
她径自往前走,陆建时却在她身边絮叨个没完,她便停下脚步,道:“九哥,你听到七叔说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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