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当时自己热得满身都是汗,说不定衣服上的汗迹也沾染到了他身上,陈词没有立刻满脸嫌弃地把他推开,真是个不敢想象的奇迹。
这是不是意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更上一层了?
傅天河兴奋地在床上滚了两圈,郑重其事地从书包最内侧的夹层里拿出那一叠陈词给他的打印纸。
十几张纸被傅天河服服帖帖地保存着,半点折叠的褶皱都没有。
他认真地从头开始看起,不知道陈词究竟整理了多长时间,从每一个条目中,他都能感受到对方倾注的心血。
从一年级到现在也上了这么长时间学了,傅天河对自己的真实水平如何心里有数。
虽说体育锻炼和打工赚钱占据了他大量时间,没办法全副身心地学习文化课,但想让他考到650的分数线,还是比登天都难。
所以肯定不能纯靠文化课,针对于这种可能,陈词也给出了两种解决办法。
一种是通过物理学竞赛,傅天河的物理成绩极佳,去参加物理学竞赛,说不定能拿到名次进入到夏令营,有几率获得保送到相关学校的机会。
另一种就是走高水平运动队。
他需要有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同时在省级以上的比赛中获得个人前三或团体前六名的成绩,才拥有报考的机会。
国家二级运动员傅天河正准备去考,至于省级以上的比赛,今年也会去全国各地不断参加,他对自己的体育成绩蛮有信心。
三种方法比较起来,只有这个是他最有把握的。
同时,走高水平运动队的学生还可以报非体育类目的专业,不像走体育高考的体育生,能报考的专业极其有限。
而在这份资料中,陈词甚至列出了今年和明年会举办的全省或全国田径赛事,包括能查到的举办地点和时间。
傅天河鼻子发酸,眼眶中不断有湿润的东西冒出来,被他努力地止住。
怎么能整理得这么详细啊?
明明他们都是同等年纪的学生,为什么陈词就能把事情考虑得如此面面俱到?
这些信息需要挨个到官网仔细去扒才能弄得详尽,陈词到底在他身上浪费了多长时间?
不、不能说浪费。
如果他全心全意地配合,尽最大努力按照这份计划上的步骤进行,就不算是浪费。
为了不辜负陈词的心意,他必须做到。
傅天河打了鸡血般火速爬起来,从包里掏出化学书,认认真真地坐在桌前。
他强迫自己用心去看,可写在书本空白处的那些化学方程式明明是他亲手记下的,怎么却又变得难以理解了呢?
傅天河努力了三分钟,宣布他失败了。
还是找点网课看吧,他化学实在太差,得从头学起才行。
等到下周末,不,等到明天中午,他就去汽修店里和老板说辞职。
接下来的一周,陈词和陈念仿佛彻底忘记了互换。
他们老老实实地坐在各自的教室里学习或绘画,过着再平静不过的高中生活。
他们越是这样,沙弗莱就越抓耳挠腮,他甚至都暗暗期待着陈念什么时候再起晚迟到,这样兄弟俩就会换过来了。
沙弗莱坐在教室最靠窗边的位置,去看黑板的最右侧需要向右转头,视野中无可避免地会出现陈词侧脸。
也是在这时,沙弗莱意识到,他偶尔会对着陈词发呆。
借着这张平静冷淡的面容,幻视另一个满脸都写着活泼的狡黠少年。
心中悄然蔓延开来的情绪,可能叫做思念吧?
沙弗莱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他就是难以自控。
等到周五的晚自习放学,沙弗莱实在忍不住了,回家的路上他就掏出手机,给陈念发送消息:
[明天要来我家吗?想继续和你讨论一些问题。]
理由是沙弗莱随便编的,但他知道以陈念的性格,肯定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陈念很快回复了:[好呀。]
沙弗莱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把时间约在了明早,想到再过一夜就能见到陈念,沙弗莱兴奋难耐,甚至不到十一点钟就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怎么睡的这么早?”卡琳娜还挺意外。
往常沙弗莱周五都会再写编写程序,毕竟下一轮的信息学竞赛很快就要开始了
“明天陈词来咱家。”沙弗莱道,“让阿姨准备着做点好吃的吧。”
卡琳娜:“行,是还需要做其他项目吗?”
“我们俩一起交流物理学竞赛方面的问题。”沙弗莱扯了个慌,他必须找到合适的理由,总不能说是自己想陈念了吧?
“这次月考陈词是我们年级第一,除了语文之外全科满分。”
“这么厉害啊,真看不出来这孩子还是全才。”卡琳娜并未怀疑,“行,明天让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沙弗莱安心躺下,反正等明天陈念来了,他确实可以和对方交流物理竞赛方面的问题,陈念在特长班成绩应该比较一般吧,到时候他可以给陈念辅导。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翌日早上八点半,沙弗莱家门被敲响,他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跑到卧室门口才意识到自己慌忙之中连鞋都没穿。
回去把拖鞋登上,沙弗莱快步来到家门边,深吸口气,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将门打开。
“欢迎。”
面前的少年身着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色运动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板鞋,他同色系运动服的外套敞着怀,双肩背包,朝沙弗莱很轻地点了下头:“打扰了。”
沙弗莱:“……”
沙弗莱脑袋上缓慢地冒出一个问号。
看到面前少年平淡的神情和冷静的双眸,沙弗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
等等,过来的该不会是……
陈词没和他对视太久,他径直地迈开步子,走进沙弗莱的家。
果然和陈念说的一样,他家非常宽敞,装修得简约又不失格调。
陈词低头,在鞋柜里找到了陈念描述的那双拖鞋:“我还是穿原来的这双鞋吧?”
“啊,对。”沙弗莱勉强回过神来。
这是陈念吗?不是吧,但如果不是的话,又怎么能如此熟练地找到这双上次就一直穿着的拖鞋呢?
还是说陈念已经详细到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给陈词说了?如果兄弟俩日常都这么行动,会耽误不少时间吧?
沙弗莱的疑惑无人解答,陈词穿好拖鞋,对沙弗莱道:“叔叔阿姨不在吗?”
陈词态度熟络坦然,仿佛和沙弗莱共同做了三天游戏的人就是他。
“我妈去上班了,我爸和朋友见面,中午只有我们两个在家。”沙弗莱不会说他是特地把父母支开的。
正常情况下把同学叫到家里玩无需保密,反正房门关起来父母也打扰不到,但沙弗莱昨晚特地给父亲说过,让米哈伊尔可以在外面待着。
好让整个家成为他和陈念的小天地。
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但今天刮来的这股风,好像出了点问题。
“你叫我过来是做什么的?”陈词问道。
昨天陈念直接就答应了下来,也没让沙弗莱多说。
如今面对陈词的发问,沙弗莱只能拿出他对卡琳娜的那套说词:“不是快要物理竞赛了吗?我想着和你共同学习一下。”
陈词点了点头:“那你该早说的,我没带书过来。”
“我家里有书,还有一些习题,可以一起看。”
沙弗莱到书房拿出物理学竞赛的相关书籍,递给陈词:“你看这些行吗?”
“这本书我也有。”陈词翻了翻,沙弗莱基本上没怎么做笔记,看来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信息学上,搞物理竞赛也就是顺带去参与参与。
陈词不动声色地大致观察一圈,沙弗莱家里和陈念描述的完全相同。
他尤其注意了被弟弟整天惦念着的大床,并未征求沙弗莱同意,陈词直接在他的床边坐下,体验一番,毕竟如果是陈念在,可不会跟沙弗莱客气。
他今天就要好好地扮演弟弟。
怎么回事?
如果沙弗莱没记错,陈词应该挺不喜欢和人近距离接触的。
沙弗莱个子高,手臂经常冲破书桌间的分隔线,平时上课陈词如果被他碰到,都会立刻躲开,怎么今天二话不说地直接坐到他床上了?
沙弗莱甚至都产生了怀疑,难道说他面前的这个人并非陈词?而是陈念今天不太舒服,变得沉默寡言。
陈词坐在沙弗莱床上,短暂地享受了片刻,就重新站起来。
昨晚陈念给他详细讲述了沙弗莱家里的具体情况,所以看到他那套堪称豪华的电脑设备,陈词也保持了他该有的淡定。
他很自觉地坐在沙弗莱给陈念准备的位置上,面前放着物理学竞赛的相关书籍。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沙弗莱趁机偷偷地往陈词右耳后侧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
等等!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沙弗莱风中凌乱了。
难道他真的是陈念?可自己感觉不对劲啊?
对沙弗莱而言,耳后的痣只是作为判断的一种辅助,他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毕竟兄弟俩性格真的很不一样。
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自诩已经非常了解陈词和陈念,尤其是陈念。
“有草稿本和笔吗?”陈词主动问道。
“有的有的。”沙弗莱赶忙去拿,他现在简直是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趁着拿笔,他又使劲地看了一眼。
还是没有,少年耳后的皮肤白皙光洁,别说痣了,夸张点讲连灰尘都找不出来。
这真的是陈念吗?
沙弗莱茫然地坐在人体工学椅上,他屁股才刚落下,就听陈词主动道:“我想试你的椅子可以吗?之前坐着觉得太舒服了。”
“当然可以。”沙弗莱又赶紧起身。
能这样直截了当朝他提出需求的,应该确实是陈念吧。
难不成是他对兄弟俩之间的了解还有所欠缺,才总感觉出了差错?
两人互换了座位,陈词坐进人体工学椅,根据弟弟的推荐,感受着这把一万多块钱的贵族椅子。
确实很舒服,如果学校里也用这种座椅,保准大家都不会有腰椎和颈椎的问题。
怪不得陈念昨天和他讨论,要不要把自己那两万五千块钱的稿费拿出来一半,也买一把。
一万多块钱实属巨额花费了,就算是陈蔚工资水平挺好,家里也需要考虑考虑。
虽说陈念自己赚来的钱可以自由支配,但他并非那种凡事都完全自主决定的小孩,更多情况下喜欢全家人一起商量着办。
陈蔚大多数情况下都很尊重兄弟俩的意见,民主决议中陈念只需要征得哥哥的支持,就能做决定了。
其实陈念也在犹豫要不要花这么多钱买椅子,他想让陈词帮忙拿个主意。
所以为了给陈念测评,提出最为合适的意见,陈词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尽最大可能探索这把专业的人体工学椅。
而这种表现落在沙弗莱眼中,就是完全不符合陈词人设的举动。
沙弗莱已经彻底忘了自己邀请陈念是过来干嘛的了,他现在只想确定坐在他身边的少年究竟是谁。
除了耳后的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特征,能够帮他分辨兄弟俩的?
沙弗莱突然很想求助傅天河。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他悄悄地拿起手机,给傅天河发送消息:
[你还知道这兄弟俩之间有什么区别吗?除了那颗痣之外。]
[今天我邀请陈念来我家,可我总觉得现在坐在我身边的好像是陈词,但他耳朵后面又没有痣。]
傅天河拿到资料的第二天中午就去汽修厂把工作辞了,所以这个周六,他老老实实地坐在家里,认真进行文化课的学习。
为了随时交流情报,做到及时准确,他和沙弗莱都把彼此设为了特别关注。
当信息发过来的第一时间,傅天河就看到了。
其他特征?他倒是暂时还没发现,毕竟兄弟俩露在外面的地方就那么些。
但傅天河觉得,自己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进行验证。
他想了想,拨打了陈词的电话。
短暂的忙音后,电话被接通。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和往日相比别无二致。
傅天河注意着可能存在的微小差距,盯着课本上让人眼花缭乱的化学方程式,道:“干嘛呢?”
“在家学习。”
在家吗?傅天河有点疑惑,为了帮沙弗莱,他再度问道:“现在有没有空,要不要出来一趟?”
“好啊。”对方直截了当地答应了。
既然如此。接他电话的陈词应该确实在他自己家。
“我出去没问题,但给你布置的学习任务都完成了吗?这才是周六早上,不想着早点完成学习任务再去玩吗?”
少年冷静的话语让傅天河更加笃定,这就是陈词。
“好的好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不出去了。”
傅天河嘿嘿傻笑两声,自从妈妈生病去世,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严格地监督他学习。
有人管和没人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傅天河只觉浑身充满了学习的动力。
当然,学不会的地方还是学不会。
他已经根据陈词的推荐找了网课,暂时先看着,如果还有不懂的地方陈词说会抽时间给他补习。
傅天河挺愧疚的,如果真让陈词给他补习,肯定会耽误对方很长时间,陈词可是要考最顶尖大学的人啊,每分每秒都珍贵至极。
傅天河不想浪费陈词的时间,所以他要抓紧时间自学。
“今天睡觉之前记得发给我你的学习记录,要检查的。”
“遵命!”
陈念听着傅天河的答应声,早就上扬的唇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他天性跳脱,很难强行装成哥哥的淡定样子,但如果不是面对面交流,还是很容易模仿陈词说话方式的,起码表情不会暴露真相。
傅天河显然被他骗到了。
陈词出发之前,他们两个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其中就包括互换手机。
嘿嘿,不知道哥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呢?
陈念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后面。
他们事先考虑了所有可能,虽然陈念今天大概率会留在家里,早上乔装打扮时,他还是用眼线笔在耳后点了颗黑色的小痣。
至于哥哥的那颗痣,则用强力的遮瑕涂抹住了,还专门用透明的散粉盖了盖。
化妆品是他问桂芷棋借的,也是从桂芷棋那里取经,确定用这种方式很难用肉眼看出妆感,而且就算出了汗也不会脱妆。
骗骗沙弗莱这样的直男,轻而易举。
看看到底是谁能忽悠得过谁?
光是想想可能出现的情况,陈念就乐的在床上打滚。
真想到现场围观他哥和沙弗莱到底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啊! .w.com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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