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安静静地各自看书,偶尔遇见不确定的问题,就叫上对方一起讨论。
晚上十点二十,傅天河去洗漱,陈词退烧时出了一些汗,但洗澡可能会加重病情,就决定今天稍微忍一忍,只去刷了牙。
很快他们躺在各自的床上,傅天河关灯,黑暗中陈词戴上耳塞,拒绝接收任何来自外界的讯息。
相较于陈词自我封闭,傅天河两只耳朵都往陈词的方向支着,凝神听着动静。
根据他的了解,退烧药吃下去一般只能奏效六七个小时,接下来有可能再度烧起来,特别是凌晨三四点钟。
傅天河挺担心陈词半夜烧起来没人发现,所以他专门定了个凌晨三点半的表,反正他睡眠很好,就算中途起来,躺下去也能重新睡着。
事实证明,傅天河的举措再正确不过。
凌晨三点半,他被手机的振动吵醒,意识还昏沉着呢,就本能地抓起手机把闹钟关上,防止吵到陈词。
等待着五感从睡梦当中渐渐回笼,傅天河首先听到隔壁床不断翻身的动静。
他起身,摸索着来到陈词床边,黑暗当中看不清,只能伸手试探,结果一下子就碰到了堪称滚烫的身体。
他的手从被子的缝隙探了进去,直接摸到陈词的腰间。
比起其他的旖旎想法,傅天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烧得这么热?
陈词的翻身属于无意识中的反应,他流了很多汗,睡梦当中想要把被子掀到一边散热,傅天河甚至都摸到他身下的床单被汗水浸湿了。
不行,得把陈词叫起来,吃药补充水分。
傅天河当机立断,选择喊醒陈词。
他轻轻晃着少年肩膀,低声喊道:“陈词?醒醒,你发烧了。”
片刻之后,少年才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迷蒙的“嗯?”
“起来吃药,喝点水再睡。”傅天河的声音很轻。
他说完过去好几秒钟,陈词都没反应,傅天河猜到了情况,先伸手摸向陈词耳边。
实在太黑他看不清情况,竟是碰到了意料之外的柔软。
他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那是陈词的嘴唇。
甚至因为傅天河没能收住力道,指尖没入了唇缝之中。
陈词在发烧,口腔中的温度很高,又湿又热。
一瞬间傅天河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他赶紧慌忙地抽出手,颤抖地顺着少年脸颊摸向侧边,最终找到了塞在他耳朵里的安耳悠。
傅天河把陈词右耳的耳塞摘下来,终于能够顺畅和他说话了。
“喝点水,你又烧起来了。”
陈词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傅天河把保温杯和药片塞进他的手中,陈词抬起攥着胶囊的那只手,手背贴了贴自己额头。
……好烫。
“几点了?”他嘶声问道,嗓子又哑又痛,跟晚上吃的那顿烧烤关系不大,只是病程到了这个阶段。
“三点半,我担心你半夜会突然烧起来,就定了个表,幸好起来看了。”
傅天河听着吞水声音,确定陈词把药吃掉了:“多喝点水,出了好多好多的汗,要不要帮你换个床单?”
陈词这时才想起伸手去摸,床单湿哒哒的,还有他的睡衣,也被汗黏在皮肤上。
继续这样睡肯定不舒服,陈词干脆就把睡衣脱掉,他挪到床单还干燥的位置:
“可以了,我把衣服全都脱掉,房间里也没有可换的新床单。”
全、全都脱掉?
傅天河傻了,一片漆黑他啥也看不见,但眼前就是出现了隐隐绰绰的幻象。
——打住啊你个变态!
陈词重新安静下来,确定他睡得舒服,傅天河也就不再说话。
陈词睡眠质量差,他担心让少年清醒的时间过长,会导致他难以再次入睡。
傅天河把耳塞还给陈词,陈词重新堵上自己的右耳,安静下来。
傅天河算放心了,回到自己的床上,闭上双眼。
除了半夜被傅天河叫醒吃药喝水的那一次,陈词夜里休息得倒挺好,退烧药吃得及时,早上醒来,温度又重新降下来了。
就是嗓子剧痛,都要说不出话。
陈词吞了一包龙角散含在喉咙里,决定如果条件允许,就充当一天的哑巴。
他在卫生间里洗漱,傅天河探头进来,问道:“感觉还好吗?
陈词朝他点了点头,当作回答,并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头,表示他暂时不太想说话。
傅天河明白了陈词的意思。
两人收拾好,背上书包去酒店楼下吃早餐。
老师看到陈词和傅天河,立刻过来询问情况:“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陈词他嗓子疼,不太想说话。”傅天河代替着回答道,“昨天夜里又烧了一次,不过及时吃了退烧药,现在状态还挺好。”
“那就好。”老师们松了口气。
毕竟大家专门为复赛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要是受到太大的影响,总归可惜。
和昨晚相比,陈词明显没多少胃口,只稍微喝了点稀饭垫垫肚子。
同学们结伴前去学校,这次傅天河没能和陈词分在相同考场,不过两人的教室紧挨着,结束之后能立刻见到。
站在教室门口,傅天河挺不放心的,他估摸着时间,总觉得陈词可能会在考试临近结束时再次升温。
升温期人很容易发冷,傅天河身强力壮,体温常年保持在较高水平,也不会随身携带暖宝宝之类的东西。
幸亏同行女生有正好来例假的,傅天河就问人家借了个暖宝宝给陈词:“要是觉得冷就贴上。”
陈词接过暖宝宝放进口袋里,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傅天河又给他重新拉紧外套拉链,确定衣服穿得暖和。
他深知自己此刻的种种行径像极了龟毛的老妈子,但他就是克制不住对陈词的关切心情。
有一些同学在远处望着这边,估计在好奇他们之间的情谊怎么会如此之好。
陈词可是公认的冷淡系啊!原来竟然能亲密接触的吗?!
甚至就连陈词都有点受不了了,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关系。
傅天河:“那就快进考场吧,考试加油!”
陈词终于没能践行自己一个多小时之前做出的决定,开口说了话:“你也是,一定要拿出最好的水平。”
傅天河检查过身份证,签上名,通过安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答题卡和习题册发下来,都有些心神不宁。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怎么就冷静不下来呢?
傅天河再次轻轻地往脸上扇了一巴掌,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打出去。
终于在动笔铃声打响之前,他彻底平静了下来。
辛苦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今天,一定要拿出该有的水平才行,不能辜负陈词的期待。
三个小时转瞬而过,题本上只有八道题目,但每道题目都至少有三小问。
傅天河把答题卡写得满满当当,按照平日里练习出来的习惯,先把无关紧要的计算结果空下,等所有题目的步骤都写完,再回头算数。
也勉强算卡着点地完成了。
傅天河长长地吐出口气,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喊着打铃之后就不要再动笔,他把写满了的草稿纸和题本放在桌子正中,收起身份证和文具。
体育生忍不住向外倾斜身体,只等着老师一声令下,就冲出教室的门。
监考老师们在讲台上清点完题本草稿纸和答题卡,宣布理论考试结束。
傅天河嗖地一声飞出教室。
他站在陈词的考场门口,往里面张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前位置的少年。
陈词的面颊又有些红了,之前被他装进兜里的暖宝宝此时此刻握在手里,他的坐姿仍旧挺拔,只是相较于平日里多了几分拘谨,大概因为有点冷吧?
陈词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教室外的傅天河,朝体育生看过去。
老师从他身边经过,收起草稿纸。
短暂的遮挡后,再度看到对方时,四目相对。
兴许是傅天河目光当中的关切太过明显,陈词垂下眼眸,似乎再多看上一眼,体育生的视线就会将他灼伤。
老师清点完毕,宣布考试结束。
陈词拿起桌上的文具走出考场,还没来得及去找放在外面的书包,就被傅天河拉到了一边:“感觉怎么样?看着你的脸有点红。”
“稍微有点难受。”
陈词昨天身上一碰就疼,都说没事,现在觉得有点难受,肯定是很不舒服了。
傅天河立刻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温度又要隐隐约约地上来。
吃过退烧药还是会反复烧起来,最好去医院输液。
傅天河当机立断,“我去给老师们说一声,就不跟着车回去了,直接陪你去医院里打针。”
陈词:“感觉回家再去医院也行。”
傅天河:“现在回去你可能会在路上烧得很高,还是直接去医院吧,咱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早上都没怎么吃。”
“不是特别饿。”陈词把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考得怎么样?”
傅天河:“还行,都做完了,只有最后一道题的最后一个小问题时间不太够,匆忙算了个结果,也不知道对不对。”
陈词:“题目都会吗?”
傅天河:“算是会吧,反正全都写出来了,没太遇见卡壳之类的情况。”
听他这么说,陈词放心了:“那就好。”
傅天河关心着陈词的身体,而陈词则挂念着他的考试成绩。
见傅天河又要劝他赶快去医院,陈词又更换了一个话题。
“你昨晚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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