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的父母健在,却还不如没有。
父母二人,一个是女赌徒,一个是工作狂。
两个人婚后没什么感情,天天当着孩子的面打架,久而久之,就分居了。
丫丫和心里医生说:“我正睡觉,那个女人输了很多钱,那个男人回来,知道那个女的输了钱,两个人打了一架。后来,也不知道我是哪里惹到他们了,两个人冲到我房间,把我也打了一顿。”
喜儿听到这句话的绝望感骤增。一个从不曾和人共情人生的人,竟然觉得气愤至极。
在爱的环境下长大,又岂知无爱的绝望。
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教育局都出面找了丫丫的父母。
丫丫现在就在医院的精神科,送走陆老师之后,喜儿对纪隶道:“纪隶,我想去找丫丫。”
纪隶不愿意她好不容易情绪平复之后又再次受到二次伤害。
但拗不过她乞求的眼神。
只能牵着她的手,去精神科。
一路上,他都在想,下午接到电话后的这一路。
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发疼,腿软到发不出一丝力气。如果没有周喜儿,他不能活。这可怕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开车挂错了档,撞了别人的车,逃了红绿灯,魂不守舍,赶到医院,知道无碍后,眼泪才不受控制的掉。
那种感觉,是不以他自己的意志而转移的。他掉眼泪的那瞬间,人还是一片空白,力气,是一点点找回来的。
痛感也是得知她安然无恙后清晰的。
他感受到眼泪夺眶的时候,才知道,他也活着。
他讨厌那个学生,自私的无法怜悯她一点。如果是因为救她,而让他失去周喜儿,他无法原谅这个世界。
他承认,这很卑劣。可,卑劣又如何?他一点都不高尚,他只要他的周喜儿。
他不能承受周喜儿离开他的世界,一寸都不能。
纪隶失神一路,陪着她找到了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看到喜儿,眼眶就红得发肿。
喜儿看着她,落了滴泪。
纪隶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打扰她们师生,静静地陪伴着。
“我可以抱抱你吗?”喜儿温柔地询问:“我的丈夫告诉我,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抱抱他,就会好很多。”
纪隶的手,捏紧了。
那孩子紧紧地抱住了喜儿。
在喜儿的怀里,哭了出来。
喜儿轻轻地拍抚她,噙着泪,柔声道:“抱着你,我心情好了很多,你呢?”
那孩子不说话,只是低声抽泣。
“老师,你为什么要豁出性命救我这个废人?”
“你不是废人,我救你,是因为爱你。我不是说了,我很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纪隶的心,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震动。周喜儿带给他的力量,是不能用言语形容的。这个世界对力量的定义,似乎总是冠以权力,暴力等带着战斗和血腥色彩的元素。
可周喜儿这种温柔深厚,震撼人心的力量,却少有人谈。
她是很认真的在爱这个世界,爱这个世界的万物。即使她的本意并不是想要做老师,即使做老师了,也一点都不想当班主任,即使她一直在坚守本心,不愿意沾染这世界的尘埃,可当这一切,都成了她必须要做,要面对的事时,她却愿意用平等的爱,面对这一切她不愿的事。
他对周喜儿的爱,只增不减,爱一天,就深一刻。
“那如果,我不是你的学生呢?”
喜儿轻轻用手擦掉丫丫的眼泪,柔声道:“如果有一天,我在路上,看到一个叫丫丫的陌生女孩,她对我说,这个世界,没有人爱她,我也会告诉她,这个世界,一定有人爱她。”
丫丫抱着喜儿,轻轻地说:“老师,你救了我一命,我很感动,却无法感激你。我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
如果是以前的纪隶,不会对这种寻死觅活,没有出路的无用之人,产生半点的怜悯。站在务实的角度来说,这样无用的废人,也产生不了什么价值。
可此刻的纪隶,却在认真思考,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萝卜头大的孩子,竟然会绝望到这种地步?!
他无法共情,却心生悲怆。他不再用所谓效率务实的处世哲学解决问题,而是开始站在那个孩子的角度深思。
“丫丫,我可能和别的老师不太一样。或许其他人,其他老师,会劝你去好好看书,去好好运动,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感到绝望。可我知道,如果有的选择,谁也不愿意活得这么辛苦。可我还是会自私的,劝你重新看看这个世界。或许你现在正在地狱里挣扎,你正经历着我们想象不到的痛苦,可是我却想要告诉你,坚持一下,和它战斗一场,除了那个地狱,世界或许还有很多美好等着你,你一定能获得幸福。”
“没有人告诉过我,此时此刻,该怎么办。我看到你就在我眼前,我想让你感受世界的美好,可我手足无措,毫无办法。”她清清浅浅地把自己的绝望也分享给了丫丫。
丫丫的眼泪落下。
“老师,你不是问我,那道光是什么吗?”
喜儿看着她:“那是什么呢?”
“是那个少年。可他…离我好遥远。”
纪隶挑眉:“你和他告白了?”
丫丫脸羞得绯红,不敢正眼看纪隶,无措地抓着喜儿的衣袖。
显然没有。
“你知道他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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