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石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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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头看了一眼,就那一眼,险些撑不住,想着待会儿到底又该怎么下去,精神和身体都紧张疲惫,独行的恐惧放大一切感官,她感觉到耳膜似鼓在擂,大脑皮层的神经也在跟着跳动。

奇怪,她明明是很容易就想放弃的人,可放弃的念头只冒出过几秒,还是咬着牙,一直向上。

十多分钟后,她支着瘫软的腿爬到塔顶。

一束晨光洒落进来。

塔顶是一个小小的露台,围了栏杆,一米多一点儿,刷的红色油漆已经全部脱落,大概能爬上来的人不多,系的许愿丝带寥寥。

她闭着眼不敢向下看,颤抖着手在丝带上写下他的名字,再颤颤巍巍系到最高处,逃也似的下了露台。

上来艰辛,下去更甚。

圆弧式的石阶沿着黑暗蜿蜒向下,给人一种头重脚轻的虚浮感,害怕摔跤,害怕跌落。

她站在原地,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才摸索着石阶,先坐在上面,用足跟去探接下来的路,踩两下确认稳了,再坐到下一格,如是重复往下。

中间时她险些想哭,但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忍住,聚精会神地朝下走,耳旁一丝杂音都没有,上下皆空,无人接应。

潮湿闷热的江城,塔内却冷,她手指冰凉,后背到颈间却全都是汗,她开始分不清自己在哪里,走出去的那一刻,像是重获光明。

她蹲在入口处,想着再也不要来了。

太恐怖了,太险峻了,太累了,腿走到一半时已经酸软,下楼时都在抖,余下的路一步步也变得艰难,哪怕只是简单的下楼和行走在平地。

可第二天,凌晨的青白和云雾围绕,她还是放了首歌,扶着有些软的腿,再次拾阶而上。

江溯的近况仍旧没有消息。

她想,应该是没有完全康复。

她在塔顶,今天的腿是最疼的,酸软不堪,像是毫无预兆被要求跑了一千米,昨天的后劲还在身体里没被冲掉,今天又颤抖着再来一遭,她一边揉着好像是紧绷了的腿,忍受着那股酸痛,一边在塔顶听完了一整首《心动》。

女歌手的声音很温柔,江溯不知道,在她还在音像店兼职的时候,他踏入的某个午后,她悄悄挪动鼠标切歌,追随着他的步伐,放起这首歌的前奏。

鼓点像是心跳,他也不知道,只这一个细节,够她开心了好久好久。

第五天爬上塔顶的时候,她得到同学群里的小道消息,说江溯还是没有醒,说如果过几天再不醒的话,或许很难醒来。

她茫然地坐在石阶上,不知该向谁祷告。

她甚至不知道该向谁许愿做交换,求得他能够醒来。

塔顶的红色许愿带被她系到第五根,她近乎颓丧地恳求。

拜托了,快一点醒来吧。

快点好起来。

你还有,这么风光、热切、意气风发的一生。

虽然不能和你并肩,但至少可以遥遥目送。

少女双手合十,抵靠在膝盖里,手指攥紧。

塔内供奉的佛像很多,但她不贪心,她只有这一个心愿。

她喜欢的人,只求他平安顺遂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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