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懵了一下,然后眨眨眼,说,“可以。”
房间里又响起接吻时的水渍声音,她第一次听的时候觉得特别难为情,现在也依然这么觉得,她手心就搭在他肩后,他那块儿的肌肉练得很好,她想起刚见面不久,没办法得给他后背画图腾,他忍不了痒,那块的肩背就一直绷住收紧又放开,这会儿好像也是一样,他手臂动着打圈时能感觉到他骨骼的转动,以及肩背的轻微发力,肌肉绷紧,又松开,但手上的力道一直很温柔,又缓缓意识到他的动作,她接吻的回应也渐渐停了。
电影放了好久。
他们都错过了很长的一段剧情。
他抽出落在她唇中的舌尖,手从她衣摆下沿拿出来,又扶着她后颈,唇寻上去轻抿。
她微微缩着肩膀,抗议说:“会留印子的。”
“我也买了高领,”他笑着说,“明天陪你穿。”
她不算太郑重的抗议又被他掌心捂住,变成呜咽声音。
第二天他果然穿了白色高领,他脖子很敏感,不管穿什么面料都会觉得扎,因此鲜少穿高领,再冷的天也是露一截修长脖颈在外面,偶尔天冷得不像话,喉结也被吹得红通通。她那会儿想他不会冷吗?但倒是成全了很多站姐和娱记的神图。
其实她也用不着他陪了,现在降温大家都穿着高领,只是他高,比例又好,一身白色尤为出挑地鹤立鸡群,即使在娱乐圈,他也是一眼就能看到的打眼存在。
她从江溯身上收回视线,听到女主演费露随口笑说:“帅哥穿白还挺有杀伤力的。”
“说真的,谁刚来剧组没喜欢过他。”
她有些诧异,费露看她表情,笑着捏捏她脸:“这么意外?很正常的,不过他对我们都不感兴趣,所以也不会怎么样。”
她问:“你追过他吗?”
“不算吧,现在圈子里都没人这样,都是名利场成年人了,一个眼神递过去就知道对方跟自己有没有机会,”费露说,“大家都看过他,但他谁也不看,就看手机。”
她忽然笑,费露也跟着笑。
费露:“所以你看,能走到我们这个一线位置的,谁会愿意去追人。就碰一下,行就行,不行我就去工作了,爱情也不是全部,得不到就让该得到的人去得到吧。”
她眼前忽然闪过雨天的那一幕。
她忽然意识到,也许江溯对他做的,已经远远超出他环境所承载的范畴。
比她想的,还要更多。
“这部是幻想风格,再加悬疑,我们虽然各自是男女主,但其实都有自己独立的单元,没什么对戏,”费露说,“我觉得他对你不一样,如果有机会,说不定可以试试看。他应该也挺骄傲的,所以,如果要你主动一下,我觉得也行。”
费露不知道她有多被动,她甚至前期一直在后退。
费露完全看开,根本没放心上,临走还给她留了块巧克力,鼓励完她就去拍戏了。
她画完就趴在桌上看江溯拍戏,她曾经以为这个人很遥远,现在靠近了,可即将变得更遥远,她不知道分开很多年之后,假如再见面,他们彼此又会变成什么定义。
大学四年只有她没谈恋爱,其他三个人加起来也谈了快十个,每一个分开都闹得很不愉快,好像这就是快餐化时代,前任都是贬义词。
她想得太多,走神时被他发现,他问:“在想什么?”
她抬起头,今天午后难得有光,顺着树叶筛落下来,落在他肩上。
他的轮廓线也变得温柔。
她说:“要不然哪天有空,我们去学校走走?”
他们在周六回了趟学校。
她知道他的通告都是提前一年就被预定好,也不知道下午是怎么腾出的时间,她问起,他只说总有办法,不希望她有负担,再不透露。
但是能在一起,她就很高兴。
正是五点下课时,附中门口小巷热闹,全是学生在买小食,她拉了拉他的鸭舌帽,穿梭在人群中,和他小声附耳:“这家的炒酸奶很好吃。”
十七岁的她有自己的暗恋雷达,坐在店里吃东西时,每次他路过,她都会精准捕捉到。
但他只爱去外巷,拐角后的这方小天地,她没见他来过。
他陪她在降温的冷天吃了加椰果的薄切炒酸奶,很冰,蓝莓味道,她被冰到时会五官皱拢,整个人抖一下,但下一秒又会控制不住地把勺子递进嘴里,再咬掉一小块,他觉得这模样很可爱,拿了手机拍她,没一会儿被她拽住手腕,又朝前去。
高三那年附中新增了很多店家,都很好吃,但他都错过了,炸鸡柳三块五一包,用纸袋子装,再淋上番茄酱,最贵的是炸蟹柳,十块钱才四根,对当时日生活费二十的她来说简直天价,但味道没得挑。
她心满意足地从袋子里挑出一小块鸡排递到他嘴边,他拉下口罩边沿,低着头,帽檐将五官挡掉。
她想起自己不吃辣,有半年老板家都没有甘梅粉,让她吃得很痛苦:“没有甘梅粉怎么能叫鸡排店?只加孜然没有甘梅的鸡排没有灵魂。”
“甘梅是什么味道?”
“一点点甜,就是甘梅地瓜上面的粉,”她说,“能尝出来吗,没有很大张旗鼓的存在感,但是很重要,没它就缺了点什么,味道不一样。”
他想,其实有的人也是这样。
他发现她今天的话总算多起来了一些,她是不是很喜欢这里?
六点多,馋嘴的学生零零散散地从小巷消散,她看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店铺,回忆着这新开的是取代了原先的哪一家,这家在装修前又是什么样子。
再晚些他们进了学校,附中并未被翻新,还是当初的老样子,只是换了黑色铁门,漆面匀整,“崇德明理,向上向善”的校训规正镌刻,表彰墙是红底的推拉式玻璃,正进门时有两块石柱,即使十一月,仍有满树漂亮的绿化,只是没有那个八月不止歇的蝉鸣,和毒辣的日光。
香樟树下有大片的落叶。
她迎着风走过去,有哗啦的声响。
江城熟悉的日暮晚霞在这一刻出现。
晚霞不是每一天都有,附中的天偶尔会是深橘色的汽水味道,她放慢了步伐,被他牵着走上熟悉的楼栋,学生已经下课了,反光的玻璃照射出空空如也的教室。
她忽然在这里遇到抱着教案的许媛。
许媛一秒就认出她,笑着走到她面前:“听夏?”
她好像又回到那年,第一反应是躬身低了低头,礼貌道:“老师好。”
“今天怎么想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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