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完父王母后,陈纭匆匆赶去绛绎宫,问责。
“阿纭,”七皇子靠在锦榻上,执着酒樽,抬眼觑她,“骆傅,你杀不得。”
“呵,杀不得?”原来,她才是最晚明白的那个。
牺牲她一人,顾全大局,皆大欢喜。
想到父王说的,他也无可奈何。
陈昭华大笑,笑得殿内侍奉无不毛骨悚然。
原以为,只有他还与她同一战线。
至少他两人还可并肩。
“陈逸,你会后悔的!”
少女发狠地离去。
陈逸仰头躺在毡垫上,内心说不上的冰冷、空洞。
“全部滚出去!”
他摔了手中酒盏,上好的琉璃酒壶尽成碎片,酒液淌了满地,酒香挥散。
立于两旁的宫女太监也不敢上前收拾,纷纷惶惶退去。
“公主深夜方归,还带着满身酒味儿,莫不是去那青楼楚馆风花雪月去了?”
半道儿上遇到西平郡主。
整个宫里唯一敢与她明目张胆作对的女子。
西平郡主是前靖远王的女儿,西平与梁国一役中卢靖丰身陨,被陈帝追封为靖远王。一年后其母也病逝,太后将卢佳慧接到宫中来抚养,陈帝感念其父忠杰,封其为西平郡主,这些年,卢佳慧一直被当成大皇子的正妃在培养。自觉姿色不凡、貌比月仙,一动一静总相宜,一颦一笑皆风情,整个儿宫中的女子无能与之比肩。
自然最看不惯天生受宠、放纵恣意的昭华公主。
“本殿下去了哪儿,还轮不着佳慧郡主来操心。”
陈纭此刻心情极差,懒得同她那小女儿心思角斗,绕开她打算继续走。
“公主殿下整日如同男子一般,还真不怕给人看去了笑话。”卢佳慧低头讪笑了一声,“本郡主可听说了,那梁国使臣描了幅公主的画像,当真那秦馆的楚妓还不如……”
“主子慎言!”
卢佳慧身旁的侍女小声提醒。
可惜为时已晚。
“你再说一遍!”
“我……不是,我只是想说,公主不注重仪态,被人误会了去……”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卢佳慧已然心里矮了半分,陈纭狠戾的眼神更是令她心中打怵。
“西平郡主这条舌,不要也罢。”她桀冷的神色极为平静,平静得令她发颤。
她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昭华公主。
只是冷冷地站着,冷冷地看着,她以为她不过是说狠话恫吓她。
却在回去的路上,失足落水,昏死过去。待醒来,她的舌头,已然不见。
宫人告诉她,遇了刺客。
一向疼爱她的太后也只是摇着头宽慰。
不是的,是昭华公主!一定是她!
她将一切原原本本写下来,却无人相信。
她再不能做大皇子的正妃。
太后于心不忍,还是允诺给她侧妃之位。
自那以后,卢佳慧怕极了那个女人。
也恨极了那个女人。
“父王,七哥今年年纪可也不小了噢。”
镶金嵌玉的政殿内,陈纭一边与父君说笑,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提及。
陈帝手中批阅奏章的笔微微一停,“嗯,说的也是,阿纭都到了及笄的年纪,这个老七,是还没个正妃吧。”
“何止没有正妃,”陈纭掩嘴轻笑,“七哥连一房姬妾都尚未有呢。”
“这个老七!”
陈帝似嗔怪。
一旁侍奉研墨的陇素妃开口叹道:
“七皇子勤勉政务,廉洁自律,为陛下分忧解难,是个好孩子。”
“也该成个家了。这事儿就交给爱妃,各侯门贵女可有合适人选,劳爱妃帮着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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