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沅反正是要羞死了,面如火烧,不准春桃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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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白烟自香炉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清幽香气。
春光自窗棂中透入屋中,将雪洞般素净的书房照亮几分。李瑞福在桌案旁静立,等候差遣。
须臾,小太监自外面引来一人,李瑞福余光一扫,上前两步轻声提醒:“殿下。是董大人到了。”
董易更换了着装,且大仇得报,如今精神振奋,神态自若,与先前那个书局中的汉子截然不同。
李瑞福朝董易颔了颔首,而后低头退了出去。
薛承璟将笔一搁,与董易聊起秘事。董易在正事上从不懈怠,薛承璟问至何处,他都能答上来。
董易喝完两盏茶水,事情也就说完了。
薛承璟同董易相识多年,谈完要事,便也能聊一聊私事。
董易咧嘴笑了笑,面上狰狞的疤痕也不再可怖,他爽朗道:“承蒙殿下关心。臣近来无病无痛,烦恼皆无,不是自在二字能概括得了的。”
董易从前便是有妹妹的大仇未报,也不会苦大仇深地委屈自己。
薛承璟仍记得董易烧书做饭之事。董易生在市井中,又在江湖上跑过,经历过许多磨炼,是个心胸开阔之人。
这份洒脱,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董易摸了摸下巴,黝黑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两分羞赧,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不瞒殿下,这次还有一桩喜事想说与殿下听。”
薛承璟眸光轻动,往日的记忆忽而涌了上来,指尖摩挲着杯壁,看向董易:“是奚娘子?”
董易叹了口气,语气还算平静,但平淡之下透着浓浓的欣喜:“是她。我俩认识也快七八年了。”
奚娘子还没进门,丈夫就死了,从十六岁到十九岁,把婆婆也送了终。那老人家死前同她说,往后找个男人好生过日子,日子还长,还不满二十,为这个空荡荡的家守着做什么呢?
奚娘子能照顾好老人,支撑起一个家,不是那等柔软可欺的性情。
薛承璟还记得这么个人。董易那时领了差事,不能再在那处逗留,便同奚娘子说清楚。
董易如今想起也觉得好笑:“她那时说,我们谁也别嫌弃谁,除去我要做贼寇,其他的哪样差事,她都等得。”
薛承璟轻笑,道了句恭喜。
董易说完自己的事,便免不了将心思放在眼前这人身上。
董易算是看着薛承璟长大的,一同经历过许多事,对他的了解比旁人更深。
其他孩童自小亲友环绕,温情牵挂便是从陪伴当中慢慢破土而出。而他们的这位殿下,大约没有这些多余的情感。
董易暗叹,而后问道:“前日听迎雪说,殿下身上不适?太医可曾看过,那些老头子开的药不对症么?”
薛承璟眼睫纤长,眸子黑沉,闻言,他眼中难得地出现一丝困惑神色,只淡声道:“不是什么重症,不过有几处疑问想寻医者解答,他们鲜少遇见此类情形,一个两个只道不知。”
董易眉心拧起,犹豫着开口:“臣常年在外奔波,也认识些厉害的游医,专攻疑难杂症,我和他们有些交情。殿下有什么症状,不妨与我说一说。”
静心的香气在屋中漫开,薛承璟眸如墨玉,清俊的侧脸线条凌厉,整个人恍若冰雪铸就,丝毫不沾染凡尘俗念。
梦中情境不过虚幻,他原本不该在意。薛承璟眉心轻皱。
薛承璟道:“无伤无病,但躯体疼痛难忍,这是为何?”
董易大惊:“殿下近来去过何处,或是一时不慎中了毒?”
一幕幕画面涌入脑中。梦里的他高高在上,一丝危险也不曾有。
薛承璟眼睫微垂,轻轻地笑了一声。
梦里他富有四海,权柄在握。唯一不好的便是舒沅在他怀中渐渐失去生机。她苍白瘦削的脸颊,和越发纤细伶仃的手腕,俱是触目惊心。
而在幻境中,他的情形也算不得好,常有摸不清来处的隐痛。
便是清醒过来,心悸犹存。
他今早抱住舒沅,同她说的那句只有她在跟前他的病才能好,也不算假话。
董易谨慎地又瞧了眼薛承璟的脸色,发觉并无异常才松了口气,又道:“殿下弓马娴熟,体质胜于常人。按理说,并不会有这等症状才是……”
薛承璟神色淡淡,只道:“总归没有大碍。”
董易颔了颔首,动容道:“殿下心系政事,也该松泛松泛,莫要忽视了自个儿的身子。迎雪庆仁两个在这些事上要粗糙些,或许找几个手脚伶俐,懂点医理的小子来伺候,会好一些。”
薛承璟不置可否。董易略坐片刻便告辞退去。
薛承璟静坐在桌前,并不急着继续翻阅文书。他轻轻摩挲着指尖,仿佛还留存着她腕侧的触感,眸底一片柔和。
过后几日,有几户人家办了春日宴,广发请帖。薛承璟自不得空闲,但他听闻,舒沅也不曾露面。
那天他将人抱在怀里,多次平复欲念,却又轻易被她勾起那不可告人的心思,终究没忍下去,将人禁锢在怀中亲吻。
舒沅性子软,又容易害羞。好像也不懂得要如何拒绝他。轻轻推了他,他也只是握住她的手,沉迷其中。将人放开那时,他能瞧得出,她已经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听迎雪说舒沅没有去往各家宴会,薛承璟动作微顿,疑心自己那日将人欺负狠了,闹得小姑娘这些天都不肯见人。
交到他手中的政事,没有轻易能解决的。作为储君,正是改历练之事,不可有一丝懈怠。薛承璟难得抽开身。
薛承璟颔了颔首以示知晓。迎雪便退了出去。李瑞福在旁斟茶,一边轻声道:“宫里新得了南珠,乃上品中的上品。京中天气暖和,贵女们都开始打首饰,这些好东西,怎么也不嫌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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