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这才想起,“没关系,没关系。”
入乡随俗,她懂,反正也不赶,她赶紧说:“等够三年都无妨。”
她做忏悔状,好歹谢信衷养了原主十几年呢,也算半个亲爹了。
谢二嫂长长吐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九个月都过去了,她说:“也不必太在意这个,他们若在天有灵,肯定不愿咱们处处掣肘反损自身的。”
“娘说了,从权从轻。”
到了这个境地,很多东西都顾不上了,人都失去安然泰宁了,大面上那几样不落人话柄就是了。
荀夫人虽秉性柔弱,却不糊涂。
顾莞就觉得谢二嫂真的非常对她胃口,“二嫂好样的!”
谢二嫂忍不住轻笑一下。
船行破水,漫漫的江心水流沿着船舷两侧如梭过去,午后阳光灿烂,照在顾莞头上的破草笠上,小姑娘蹲在甲板上回头远眺只剩下一个小点的小乡镇码头,低头继续拿着个锤子笃笃笃。
——一家人正把这闲置有些时日的渔船收拾一下,两人负责把夹板稍微凸起夹榫给一点点敲回去。
阳光映在水面波纹粼粼,又反射到顾莞的侧颊上,小姑娘经此一役,像脱胎换骨,一下子就长大了。
谢二嫂微笑看了她一会儿,凑过来说:“小四真不错的,你真不试试?”
“颜色好,长得又俊,他还能长高,常年习武以后体魄肯定强健,”她冲顾莞挤了挤眼睛,“谢家的男人都不二色,别便宜了别人啊。”
卧槽!
二嫂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二嫂。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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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卧槽,这古代都这么开放的吗?
……
谢二嫂虽然小小虎狼了一把,但她还是非常靠谱的。
既然谢辞准备西去,接下来的事情她就没有让他和顾莞多沾手了,熟悉渔船,学会掌舵撒网,船上船下大事小事,不多时日,就把里里外外安排得整齐服帖了。
谢家人也渐渐熟悉了船上的生活。
最后他们商量着,在黄州附近的港口找一个合适位置,交了地头费,安置下来。
谢明铭的伤势也已经彻底痊愈了。
终于,在中秋过后的第二天,谢辞和顾莞启程离开了。
给目泛泪花的荀夫人磕了头,千叮咛万嘱咐不一一细表,和谢家人一一拥抱,最后是谢二嫂送他们俩跳上码头走了一段,登上小舟。
“此去一别,来日必要相会!”
她盯着谢辞的眼睛有点严厉地说。
但转过头看顾莞,却露出一抹怜惜疼爱的笑,摸摸她的鬓发,顾莞今年也是十六,她只比谢辞大一个多月。
两个孩子,今日将辞别家人,就此远行。
她大力拥抱顾莞一下,拍她的背,少倾方松开:“你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即便你和谢辞最后不在一起,你也永远是我们妹妹,我们是一家人!”
“如果等回来之后,你还是这么决定,和离的事,我给你主持!”
她拍拍顾莞的肩,最后取出自己从徒流队伍离开时取出的一柄长剑,已经改头换面,看不出一点制式剑的痕迹了,谢二嫂一直随身携带的。
谢二嫂今日将这柄剑赠与顾莞,“鲜花赠美人,宝剑赠英雄!”
顾莞是他们谢家的英雄。
务必珍重自己。
谢二嫂从前有一柄用了二十几年的宝剑,她十分遗憾,今天那柄宝剑不在身边。
现在只能用这柄了。
“你是我们谢家的英雄!我们谢家有你,三生有幸!!”
把这柄剑放在顾莞的手中,两人紧紧拥抱了一下。
“记住我和你说的,你们俩都得给我好好地回来!”
此去,遥不知归期。
千言万语俱化作一句,务必保重!
谢二嫂退后一步,忍下泪意微笑看着二人,眼前一男一女,颀长高挑,男俊女俏,迎风而立,宛如一双璧人。
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了。
顾莞先跳下小舟的,谢辞正要跟着跳下去,却被谢二嫂一把拽住。
他回头,谢二嫂附耳对他说:“人说女大一,抱金鸡;同年姐,样样惬。”
“元娘是个好姑娘,你快点开窍,可别让媳妇给跑了!”
谢辞:“???”
谢辞慌忙回头望了顾莞一眼,压低声音:“二嫂!!你在说什么?!”
谢二嫂瞪了他一眼,拉着他上前一步:“你们要记住,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从入狱到现今,已经快一年了,人不能一直沉溺过去,我也不会教孩儿们满心仇恨。”
她说:“今日过后,我就会让他们开开心心过日子。你们也是,要放缓心!”
“要是遇上喜欢的人,千万不能错过了。”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她冲两人挤挤眼睛,把两张早就写好的小纸条分别塞进他们的手中。
斜阳满天,她干脆利落退上码头,一挥手:“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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