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今个儿庆祝老三和翠翠调回京市,你帮我看一会儿成成,我去买点羊肉回来。"
邹苑笑盈盈的。
她情绪这般正常,反而让人感到有一丝微妙的违和,可真要说哪里不对劲,又好似是自己太敏感了。
章谨之从她怀里接过成成,成成抗拒着要往邹苑身上扑,胳膊不小心抓到邹苑脸颊,翠翠就看到邹苑脸上的笑倏地消失了两秒,表情隐隐在忍耐。
被抓到那处还有明显的护肤品涂抹痕迹。
冬天的风特别刮人,她自个儿出门也擦脸,翠翠并未深想。
只是在邹菀路过时,外套带起的风里有淡淡的香气,说不出具体什么花儿的味,很好闻。
成成见妈妈不理他,登时哇哇大哭,腿还一蹬一蹬。
章谨之差点抱不住他,翠翠忙抓住小孩儿挥舞的爪子和腿,顾得成成来,她怀里的小八月吃醋了,也开始闹腾。
翠翠额角跳了跳,抬手就往她肉肉的屁股上来了两巴掌。
小包子泫然欲泣,泪水在眼眶里转啊转,也不落下来,翠翠一瞅就知道这家伙在假哭。
"不许装哭,妈妈不喜欢。"
孩子真想哭翠翠不会让她憋回去,但假哭行为必须严厉打击,否则以后一不如意她就装哭,那还得了!
八月抽了抽,分外可怜:"不哭,不哭,泪泪不听话~~~"
翠翠嘴角抽抽,手轻轻揉了揉被打的小屁股,毫无灵魂的敷衍道:“是吗?泪泪不听话吗,那八月听话了吗?这几天爸爸妈妈不在家,你有没有乖乖?"
"大宝,小宝有乖乖吗?"
初七眨巴眨巴眼睛,笑得可灿烂了:"不乖,每天哭哭,奶奶说咱家房子要被小宝掀了。"小宝扭头,扒拉开翠翠的外套,把小脸藏进去,只留给姐姐圆圆的屁股墩子。翠翠朝婆婆挤眉弄眼。
无声道:小屁孩知道不好意思了。
章谨之也笑,眼角皱纹眯成一条线:"成成,快看小宝姐姐。"
有同龄的小孩在,成成嚎了两嗓子就不哭了,爬到翠翠身边要跟八月玩,八月则想跟初七玩,很快,场面就变成了两个一岁多肉团子
一左一右围着初七争关注。
邹苑这羊肉一买就是大半天。
回来带了一身生肉腥味儿,把羊肉放到厨房就急咧咧回房取衣服,去澡堂子洗味儿了。“又嫌羊肉味儿大又喜欢吃,两个月不吃一顿就犯馋,毛病!”
章谨之嘟嚷着吐槽。
翠翠脑子里忽然灵光作现,但那抹小光苗消失得太快,没来得及捕捉到。"妈,羊肉你放着,我去叫渝州来弄,他做的铁锅炖羊肉可好吃了。"
去年冬至,厂里正好供应羊肉,就做了那么一回,后面再想吃就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吃成。说着,翠翠蹬蹬蹬上楼寻丈夫。
卧室里,章渝州早就把一家人的东西整理好了。
两个小家伙的娃娃放在婴儿床上,衣服叠好依次放进衣柜,这时候他无比怀念小白山的衣柜,长的短的都不用叠,依次挂好,要穿时一眼就能看清是哪件,方便取。
这会儿正在给红外透视仪和能源木仓的研究资料排序。
"渝州,快下楼弄羊肉啦。"
人还没走近,声音已经到了。
后背忽然贴上两团柔软,纤细的胳膊随后从身后环过来,柔荑垂在他胸口。
章渝州放下钢笔,抓住翠翠的手,偏首抬头,翠翠低头在薄唇上亲了一下,这个动作两人默契无比,行云流水,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妈买羊肉了?"
"大嫂买的。"
章渝州讶然,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信啊?"
"一点点小诧异。"大嫂向来有进无出,羊肉不便宜,她竟舍得花钱,怎能不诧异?“哎呀快下楼烧菜,妈要带成成忙不过来,我不会做,而且我也想吃你做的菜。”翠翠脸颊贴在男人的脸上,轻轻蹭了蹭:"想吃铁锅炖羊肉……唔,葱爆羊肉也成。"
“有得吃就不错了,你还挑剔呢,难怪俩闺女嘴巴也那么挑。”章渝州伸手掐媳妇儿脸颊,嫩滑嫩滑的,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翠翠忙推开某人不老实的手,催促:“快!”
"得嘞,这就去。"
r />吃完饭,邹菀立马抱着成成回房,说是成成额头有点烫,她上楼给孩子用酒擦擦身体。
翠翠觉得她就是纯粹躲避洗碗刷锅的活儿,成成在客厅和两个小丫头玩了一下午,活蹦乱跳,中气十足的,哪里就需要擦身体散热了?
这个大嫂真的让人一言难尽。他俩在家,怎么也不能让章谨之洗碗,自个儿坐着当大爷。
翠翠拍了一下章渝州手肘处,目光移向厨房,章渝州秒懂,起身收碗筷,翠翠则拿着抹布擦桌子。
两口子搭配着,几分钟就把善后工作搞完了。
"妈,我和翠翠去看看隔壁房子。"
章渝州擦干手上的水,翠翠掏出随身带着的蛤蜊油,挖了一坨涂他手上,章渝州老老实实站在那儿让媳妇帮他抹护手霜。
章谨之看小夫妻俩恩恩爱爱,笑眯眯的,眉眼舒展开。
“我也去看看。”
她一开口,几个孩子也要跟着,仿佛看房子在他们眼里就是看热闹。
一个个兴致勃勃,好似要去什么地方寻宝似的,“走咯,看小叔的新房子去咯。”
聂宣抱起初七,聂霄抱着更小的八月,两兄弟嘻嘻哈哈往外头跑,逗得两个妹妹也嘎嘎笑,刹那间,似乎周遭的空气都被孩子们欢快的笑声感染了,风都柔了几分不那么凛冽刮脸。
章谨之:“哎,慢点慢点,小心别摔个大马趴啊。”
冯泰和原本住在聂家右边第三户,建筑外观都是一个样式,只有各家的院子小有区别。
有聂家这种不种菜不种花只有两颗枣树的;也有郝建设家种了一院子菜的,还有种花的呢。
这方面组织上管理得较为松弛。
毕竟军属们来自天南海北,纯正的老京市人很少,大家各有各的风俗习惯,实在没法统一要求要如何过日子。
“老章,你们这是饭后散步啊?”说话的是右边第二户,石师长的爱人马慧英。
章谨之指着她隔壁:“来看房子,我家老三不是调回来了嘛?上面给他分配到你隔壁,你也知道冯泰和那黑心玩意儿干的事多糟心多恶毒,偏老三两口子就分了这儿,我就想着先瞅瞅里面啥样,改一改翻新一下,免得住得不舒服。"
马慧英愣了愣,聂家老三
不是搞科研的吗?咋能分这儿的房子?心里疑惑,马慧英便直接问了出来。
章谨之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嘴上格外谦虚:"大首长器重,特事特批,杨秘书下午送的钥匙。具体调哪个单位我也不知道,说是要保密。"
马慧英看向老姐妹身后的一对璧人。
面上浮现出热情:“那你家老三的确厉害咧。”
夸完章渝州又明贬暗夸自家孩子:“不像我家那个,就会耍耍笔杆子。一会儿批判邓拓的《燕山
夜话》,一会儿又评论吴晗的《海瑞罢官》、孟超的《李慧娘》。一天天的,心情振奋得我都觉得不正常,一问吧,还嫌我没爱国情怀,说我当年的满腔热血冷了臭了,丧失了革命者的责任感,嘿你说这,整得我这个当妈的好像那么愚昧,家里就他忧国忧民一样。”
十多年的老邻居,章谨之还能听不出她暗戳戳的炫耀啊。
商业互夸立马安排上了。
“你家石头就是文化人嘛,二十出头已经是京市日报和京市文化报的常客了,光我看过的文章就有五六篇,谁不说你家出了个文曲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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