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悯觉得司空辰其实很擅长做一个教导者——假如司空辰没有总是想让他学习一点他并不感兴趣的东西的话。
"是，这不在第一军校的考核范围内……但人多少要有一点常识，尤其是你会被冠以司空的姓氏，我真的无法想象有一天有人在你面前提起你祖父而你对他一无所知……"
“我不会。”司悯直截了当地说道。
“很好，看来你终于意识到了你应该多少读一点帝国历史。”
“我是说，我不会有新的姓氏。”
司悯在该直白的时候总是很直白。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成年之前冠姓权由父母决定？”
“那陛下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并不会同意？”
司空辰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问一点“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愚蠢的问题，然而最终他还是默然和司悯对视。
也许他不该把司悯当成一个孩子来对待。
平心而论，司悯并不是一个澄澈如明镜的小孩。这孩子一点也不好看透。
他心防很重，心思也很重，除了自己想说的话以外从来不会说多余的话，就差把不好相处四个字刻在脸上，但相对应的是只要和他好好说话———他也不会为难任何人。
但三亲王总是下意识地不肯把事实摆出来，不肯明晃晃地说出来他二哥的的确确不肯接受，消极地对待着，好像这和他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论是什么样的孩子，在听到自己不被期待的时候总是会难过的。
所以司空辰小心翼翼，但现在把一切摊开了铺平了说出来的是司悯本人，司空辰辨不明白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还是并不愿意表现出来而已。
有些话三亲王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说，但思索了一下之后，他弯下腰和司悯平视。
“二哥他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办……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我们可以慢慢来谈一谈这件事情。”
可是我的时间很宝贵。
司悯默不作声地想着。
“不喜欢的话，继续机甲历史的课程好了。”
司空辰并没有勉强他。
如果这位三殿下愿意，他可以轻易被任何人仰望，相比他那个耀眼夺目的哥哥，司空辰沉静如同深
不见底的湖水——他的知识底蕴同样如此，司悄才知道司空辰原来也有研究院的教授席位，甚至在上云星系之外有一座研究所。
“北落的设计有一半是我自己完成的——当时还小，所以有了一些疏漏，到了降龙的时候我又做了一些调整。”
说罢司空辰收到了一个满是疑惑的目光，心中微微安定了一点。
果然还是个孩子。
司悯对他的排斥压不过他对于智能机甲的向往，这很正常，没有哪个机甲师在少年时候不想自己设计智能机甲的。
“降龙在出厂设定上来说是比北落升级了的，一同出厂的龙牙也比不过降龙，但至于现在……”司空辰肃然表示，“降龙的主人要负起一大半的责任。”
他不着痕迹地问道：“你很喜欢机甲吗？”
司悯点点头，理智告诉他不要在这个时候提及有关司空慎的问题，还是太早了。
在他轻轻垂下眼睛的时候发觉司空辰迅速地揉了揉他的发梢。
和老板的偷袭并不一样的是，三亲王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妥的地方，或者是在转移话题—————他自然地表示，"北落可以开放临时的驾驶权限。"
说罢，三亲王做好准备迎接亮晶晶充满期待的视线。
然而回应他的是沉默。
司悯似乎还在那一瞬间的僵硬里面，又好像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一样，慢了半拍才迷茫地看着他。
司空辰不由心软了一瞬，心道这孩子大概是高兴坏了。
司悯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在被吵死的边缘，少卿气急败坏地表示北落和降龙是一群垃圾—————连什么也没做的轩辕都被他带上了。
而很快他们也不用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主舰停了下来。
“二哥不需要我们帮忙。”司空辰说道，“来吧，我带你去瞧瞧你的父亲。”
*
轩辕正在大杀四方。
"各个军团会定期清缴自己的领域范围内的虫子，这既是为了防止虫族泛滥，也是为了保持军团战斗力的需求。”
司空辰慢慢地解释道，“第二军团向来负责最凶险的地方，但你应该知道的，二哥从来没有输过。"
他似乎同样会为了
这件事情而感到骄傲。
"我们把这些虫子区分为兵、将、王、后，后级是最为少见的，它们是虫子中的领袖者，它们拥有极高的智慧，相当于S级的精神力和精神威压，所以非常危险。虫族的身体强度很高，所以借助机甲是唯一的选择，虽然在最初我们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设计机甲的。”
第一台手动机甲的原型机诞生于和联邦的战争之中。
虽然已经停战数年，但双方都诚实地记录着这样的历史。
“联邦的机甲拥有更多的模拟形态，类人型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但反正他们以前也打不过我们，这不重要。”
司空辰定睛看了一眼下面的战况。
“啊，似乎是一只王虫。”
他的语气轻飘地就像是在菜市场买到了一只母鸡一样，虽然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有二哥在所以没有什么所谓，如果是你在军校的历练里面遇见的话，还是跑得快一点。”
在一边默默旁听的司空澄没忍住看了一眼他三哥。
他有一点回想起来了他和司空绸当年仿佛也是在三哥的指导下面接受了这个不靠谱建议的。
说不上怀念————但在那一瞬间里面，他似乎也想到，其实自己有一个没什么优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司空辰继续说道：“杀死一只将级的虫族的军功可以作为一颗小星星存在，王级也是一样的。说起来我一直觉得十颗行星兑换月亮涂装其实也不错，但已经被军部反对了很多遍了。”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
“吓到你了？”
司空辰觉得这是自己的过失——因为他并没有想到司悯可能被这种场面吓到，这孩子一直以来都很淡然自在，不像是会被王虫吓到面色惨白的。
他下意识按住司悯的肩膀，却被迅速地甩开，司悯倒退一步说道：“没有。”
这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司空辰说道：“机甲师不需要面对这样的战场，是我的问题。如果不喜欢的话，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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