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程新余影响,靳恩亭发觉他现在也有点认床。零点过后,他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总统套房的床明明比程新余家的更大,更松软,也更有弹性。她家一米五的小床,两个人睡很容易被挤下去。尤其她睡相不好,睡着了四仰八叉,姿势怪异,一个人能占半张床。他只有把人捞怀里摁住,她才能安分,他也能睡个好觉。
他知道他不是认床,他只是不习惯程新余不在身侧。
他忙了一整天,精疲力尽,亟待睡眠。这个点本该卸下一身疲惫,安稳的进入梦乡。可现在却意识清明,毫无睡意。身体和精神分离了,越累越无法入睡。
失眠让他有点烦躁。连带着这两天积压的坏情绪也蓬勃而出。他想尽快处理完公司的这堆糟心事儿,赶回去见程新余,把那晚没送出去的戒指给送出去。向她吐露心声,好好表个白,将男女关系落实了。他不想只和她当泡友,他想要名正言顺。
她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看得很淡,对他也不怎么上心,很少主动。这段浅薄的泡友关系根本就留不住她,她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像极了山谷间荡涤的风,从指缝间穿过,他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却始终抓不住她。
他觉得自己非常没有安全感。
可笑吧?
他靳恩亭居然也会没有安全感。他吃尽了出身的红利,从小到大,但凡他想要的,唾手可得,从无意外。而现在程新余却真真切切让他意识到自己留不住她。
最近这两天这种感觉愈加强烈。
他想给她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但考虑到她这个点已经睡下了,不想打扰她休息,索性作罢。
他们两天没通电话了,他手忙脚乱,根本顾不上。而这姑娘也不主动联系他。
"小没良心的!"男人忍不住轻嗤一声。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旁,给自己点了根烟。
窗帘拉了一半,映出大都市斑斓璀璨的夜景,繁华如白昼。高楼林立,密密麻麻堆积在一块,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却井然有序。
靳恩亭不喜抽烈烟,香烟的味道极淡,解不了他心中的麻痒。一根烟抽到一半,手机轻震两声,进来一条微信。
苏昼:【兄弟,你的特等奖跑了!】
下面紧跟一封辞职信
。
看到辞职信的署名,男人的目光徒然冷却掉一大截。
他不由眯了眯眼。
通读完全篇,眉宇间早已蒙上一层冰霜,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他咬紧牙关,怒极反笑。
很好,这姑娘果然会给他送惊喜!简直和他爹有得一拼!
每次极致的快乐过后就会给他重重一击,将他一拳打到谷底。
他调出她的微信,给她拨语音电话。却发现她早就把他给删掉了。
给她打电话,同样打不通。她必然是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就想让他彻底联系不上她。不得不佩服,她是真狠呐!
女人一旦狠起来根本没男人发挥的余地。
靳恩亭突然想起他飞云陌的那个晚上,临行之前程新余对他说的话。
她说:"靳恩亭,这段时间谢谢你,我很开心!"原来那天她是在向他道别。
原来那是最后的晚餐。
她早就打定主意离开他了。
而他竟无知无觉,还傻傻的以为那顿晚餐是她专门为自己烧的。他还准备拿上戒指向她表白。
呵!
他真是傻得可爱!
靳恩亭似有所感应,立马登录自己的私人邮箱。收件箱明晃晃的挂着一封未读邮件,来自程新余,她两天前给他发的。
他这两天都在处理公司的破事儿,一个头两个大。哪还顾得上别的。邮件什么时候发来的他都不知道。
差不多的内容,只不过这个更正式。
【靳恩亭,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再见!】
不曾当面和他讲清楚,发一封破邮件敷衍了事。然后就拉黑了他的微信,自己辞职回老家了。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清楚的?非得搞不告而别这套?他一定是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被她这么拿捏。他真的要被她给气死了。
五指收紧,指节泛起一层青白。他捏住手机屏幕,过度用力,屏幕都快被他给捏碎了。苏昼就在隔壁房间。
靳恩亭懒得打电话,拿上手机,去敲隔壁房门。
苏昼把门打开,见好友黑着脸,满身戾气。唯恐被殃及池鱼,他自觉地退到一旁,让人进屋。靳恩亭一
屁股坐在沙发上,心脏剧烈起伏,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想当初他在生意场上被对家追着骂,他都没这么气过。
苏昼及时给他倒了杯水,“你先别气,新余妹妹家里出事了,她爸爸生病了,她要回老家照顾她爸爸。"
“那又如何?"知道她是事出有因,靳恩亭还是气得半死,“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说清楚的?非得偷偷摸摸走?她是觉得我会拦着她,不让她回去照顾家人?再说了照顾家人不能请长假?一定要辞职?"
说到底,她就是不负责任。应该说她压根儿就没把他当回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心所欲,只顾她自己。她家里的事情,她只字不提,什么都不让他知道。她果断辞职回老家,就是打定主意要和他一刀两断了。
主动招惹他,看着他泥足深陷,她又及时抽身,不带走一片云彩。她果然够渣,将渣男那套玩得贼溜!
他不止一次感觉自己被她白.嫖了。
他端起玻璃杯,猛灌了半杯水。
冷水下腹,一阵清凉。可肚子里那股邪火却是怎么都消不了。要不是有公司的破事儿压着,他分.身乏术。他现在肯定飞去汀兰逮人,狠狠虐程新余一顿。这姑娘就是欠收拾!
苏昼坐在靳恩亭对面,"你准备怎么办?""怎么办?"靳恩亭冷哼了一声,"凉拌!"苏昼:"……"
“老婆重要,要不你还是飞一趟汀兰吧!公司这边有我。”苏昼有些不确定地问:“新余妹妹是汀兰人吧?"
“我现在不能去找她。”
"为什么?"
"她会死我手里。"
苏昼:"……"
苏昼觉得这家伙在公然开车,可他没有证据!
两人难兄难弟,相对而坐,谁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良久的沉默过后,靳恩亭冷冷地说:“她的辞职信你批了吧!”他把一颗真心捧给她。她不但不珍惜,还摔个稀巴烂。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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