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眼角狂跳,他感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兰缪尔,你是不是迟早准备造我的反?”
兰缪尔一脸无辜: “吾王,我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哪来的力气造什么反呢。”
昏耀把兰缪尔放回床上,顺便握住手心捏了捏,觉得还是冰冷。
于是又沉下脸,抱着被子往人类身上堆,用阴森森的腔调: “你还有胆子提你的病……知不知道错?"
兰缪尔: “错了,您罚我吧。”
这个态度一看就是“错了,但下次还敢”的意思。昏耀正要发作,硫砂侍官端着刚煮好的药进来了。他不得不再次退让,说: “先喝药。”
兰缪尔右手被鳞尾抽伤的地方还敷着药缠着绷带。昏耀就接过药,坐在床边亲手喂他。不知是否因为药汁太苦,兰缪尔喝得很吃力,长长的眉毛紧锁。
昏耀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打量着他的脸色。忽而说: “闹也闹过了,犯病也犯了。睡了一夜,气消了没有?”
"什么?"兰缪尔愣了一下,似乎这才想起昨晚吵架的事情。令昏耀大开眼界的是,他居然露出难为情的神色,耳根微红: "……吾王不要取笑我了。"
昏耀挑眉。
r />嗯哼,这家伙,果然不习惯冲人撒脾气。
“哼,昨晚是谁要来拔我的刀?”魔王得寸进尺,故意夸张, “还以为你终于忍不下去,要把我宰了。"
兰缪尔更加无地自容,转个身把脸埋进枕头和被子里面。
昏耀就像秋天剥一些刚从树上打下来的果实那样,耐心地从被子里把兰缪尔剥出来: “干什么,药还没喝完呢。"
"听着,不逗你了,昨晚算我的错。"
昏耀起身,他从床头的墙上取了挂着的马鞭,塞进兰缪尔的手里,双掌拢着他的手握紧,正经说:“等你病好了,打回来。”
兰缪尔吃惊: "吾王!"
“安心养病,别乱想。”
昏耀低声说: “……我不怀疑你。我也没有等着抓你的罪证,胡扯的,只是曾经在人间听过那首歌的后半段。"
听着雨声焦灼地过了一夜,他其实已经冷静下来想清楚了。
那首歌大概真的是误会。如果兰缪尔真的恨死了魔族,抱着要对魔族不利的想法来到深渊,那肯定是百般地隐藏自己,怎么会主动在结界崖上弹哪首曲子给他听?
赌他没在人间听过?赌嬴了没好处,赌输了直接送命,哪有这种道理。
听了这句话,兰缪尔的神采都亮了起来,欢欣得不得了。但又不太敢真的确信,问: “真的吗?"
昏耀心口又是一疼。
他们之间,想要超越猜忌和仇恨,太难太难了。究竟是走过了怎样抵死纠缠的一路,才终于抵达这里。
“真的。”他放轻声音。“那把蜜金匕首……”
"啊,在……在这里。"
兰缪尔高兴得都有点手足无措了,环顾了两圈才指对地方,其实就在床头的小桌案上摆着。“我刚才就看到了,没有碰。吾王快收起来吧。唉,您可真是……”
他无奈道: "往后我不在了,吾王行事要再谨慎些。向仇人手里递兵刃这样危险的事情,假若我真的图谋不轨,您可怎么办呢?"
“说什么呢。”昏耀心里猛地往下一沉,皱眉打断他。
魔王竖起指甲,敲了敲桌面
: "它是你的了。法力拿回去,把病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兰缪尔懵了一下,立刻无奈地摇头笑了起来,说:“您放过我吧,我都这个样子了,吾王还要来这一招吗?"
他捏着药碗的边沿,用碗把蜜金匕首谨慎地昏耀那边推推,嘴里说: “我才不上当。”
“碰了这东西,我才真是说不清了……咳咳咳。”
兰缪尔说完,却突然捂唇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簌簌发抖。缓过来之后再抬眼,却对上了魔王不敢置信的神情。
"……兰缪尔。"
昏耀死死盯着他,抓起那把蜜金匕首,硬是塞进人类手里: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
兰缪尔居然也表现得同样吃惊,同样迷茫。他挺身说: “我怎么会以为是玩笑?这难道不是——”
难道不是……魔王惯例的试探吗?兰缪尔怔怔地歪头瞧着昏耀。
他前一日的晚上犯了大错,落了嫌疑不说,还当着昏耀的面情绪失控。但是王竟然愿意信他,不惜用这样危险的办法,来再给他一个自证忠诚的机会……不是吗?
雨声淅淅沥沥,在人类与魔族之间回荡。
突然,兰缪尔脸色微微一变,抬手一把将昏耀推开。
昏耀魂不守舍,居然还真被这个病人推得往后踉跄一步。
兰缪尔扶着床,清瘦的身体像折断了的白竹一样猛地弯下来——刚刚喝的药,入口还没过一刻钟,全都混着血丝吐在了地上。
0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