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根本不敢咳得太厉害。
他小时候有一次生病,就是咳嗽太严重,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室颤了,紧接着又是肺部感染。
那一次他在医院住了好久好久。
其实不完全是咳嗽的原因,但从那以后沈令就不太敢用力咳了,每次都是忍住,忍住就好。
但现在他没精力跟贺闻帆解释这些,只是很轻微地摆了摆手。
贺闻帆识趣地没再继续说话,耐心等沈令自己调整,看他稍微缓过来一点后,轻声问:“要喝水吗?但我这里没有热水,只有普通的矿泉水。”
沈令其实一年到头都不怎么喝冷水,为了减少去医院的次数,他从不挑战自己的体质。
但此时此刻他真的很需要一口水来润润喉咙,他几乎没做任何思考就点了点头。
贺闻帆拧开瓶盖递给沈令:“慢一点。”
沈令身上没力气,怕把水洒到车上,用双手捧住,一点点一点点地抿着水润嗓子,很克制的没有喝太多。
喝完水咳嗽彻底压了下来,但也把沈令的精神彻底消磨殆尽,连眼神都失了神采。
“休息一会儿吧,”贺闻帆说:“难受就睡一觉,到了叫你。”
沈令抬起头,抹掉咳出来是生理眼泪:“没关系吗?”
别人愿意在高峰期送他回家已经很好心了,他再在别人车上呼呼大睡感觉好不礼貌啊。
他双眼通红,额角浮着虚汗,下唇还有忍咳时咬出来的浅浅痕迹,面颊却毫无血色,看上去可怜得过分。
贺闻帆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为数不多的恻隐在无限膨胀,不受控制地迅速充斥满整个心脏。
他很轻地拍了拍沈令的背:“没关系。”
“睡吧。”
贺闻帆声音太温柔了,沈令眨眨眼,没再逞强。
车厢内温度早就不知不觉升高很多,沈令手脚不再冰冷,他脱掉外套,靠到椅背上,乖乖把衣服当被子盖在身上,闭眼前还小声跟贺闻帆说了句谢谢。
他确实精疲力尽,不一会儿意识就开始模糊。
空气安静下来,贺闻帆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他翻开被搁置已久的文件开始看,没看一会儿,被身边细碎的响动影响。
沈令应该是睡着了,但没系安全带,车子晃晃悠悠,他就不自觉往下滑了一点。
出于安全,贺闻帆思索两秒,认为自己应该帮沈令系上安全带。
他伸出手,对上沈令红扑扑的脸蛋,又不知道如何下手,半是僵硬地停了下来。
轰!
尖锐的撞击声划破平静。
袁格突然急刹车。
沈令毫无防备在往前栽,贺闻帆只能下意识挡住,让沈令结结实实撞进自己怀里。
“怎么回事?!”
袁格也惊魂未定到爆了声粗口:“前面追尾了靠,连撞四辆!”
沈令人都是懵的。
他鼻子撞到贺闻帆的肩膀上,对方长期健身的肩膀肌肉瞬间绷紧,像铁板一样硬得要命。
沈令甚至觉得自己鼻梁快碎掉了,鼻尖酸痛流泪直冲天灵盖。
花几秒搞清现状后,他捂着鼻子紧张兮兮问袁格:“那我们呢,我们撞了吗。”
“没事,咱没事,”袁格冷静下来,往旁边打着方向盘,悻悻道:“咱现在还能过,后面就得全堵上了,这还高峰期呢。”
贺闻帆把沈令从自己怀里拎出来,二话不说扣上安全带。
沈令目光追随着逐渐远去的事故现场,看到东倒西歪的四辆车,中间两辆头尾都瘪了下去,车主叉着腰一边打电话一边骂骂咧咧。
沈令胸膛起伏,呼吸有些急,喃喃道:“太吓人了……”
贺闻帆看他一眼,把他的脸扳过去:“吓人就别看。”
他手太大直接挡住沈令全部视线,沈令吸了吸鼻子,觉得鼻尖有点痒。
抬手一摸,竟然摸了一手血。
贺闻帆的肩膀,把沈令撞出鼻血了。
沈令:“?!”
贺闻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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