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那孩子就是不同的生物。
和他不同,和所有人都不同。从出生之时,她的五感就已经混合起来的话,也就意味着,他们其实从来没有活在同样的世界之中。他们甚至从来不曾度过相同的时间。
她从来不曾真正的理解过鸣人,鸣人也从来不曾真正的理解过她。
那些温柔的言语,那些亲昵的动作,那些不动声色的体贴……其实,都只是那个小小的女孩子用头脑思考之后的结果,或者说,某种本能的体验。
那并不是真正的理解。
如果——如果连眼中的世界都不曾相同,如果他们甚至从来没有看到过同样的风景,那么,怎么可能理解呢?
漩涡鸣人无法理解“听到颜色,尝到声音,看到情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所以,他也无法理解纯云罗。
如果五感从一开始就混起来的话,那是不是也意味着——痛苦也是成百上千倍、全方位地袭来呢?
漩涡鸣人无法想象。
他想,纯云罗或许也是一样的吧。
“很可笑吧,我曾经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他轻声说,没有看女孩的脸,“因为你总是带着那种有点寂寞一样的表情,因为你和大家都不一样……所以我擅自地把你当成了我的同类,擅自地认定了我们是一样的。”
但他弄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得无可救药。
“当然,我不是说‘我们是朋友’这件事搞错了。”他笑起来,“就算你否认,我也知道我们是朋友。只有这一件事……只有这件事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更何况,纯云罗从来都没有否认过。
无论她做了什么,无论她想要做什么,只有他们是朋友这件事,她从来都不曾否认过。
旧日的幻影安静地看着他,就像那个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会做的那样,什么也不说,只是温柔地、安静地注视着他。
漩涡鸣人终于回过头来,他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黑眼睛,慢慢地说了下去。
“我只是搞错了……我们是不一样的。”
仔细想想,宇智波纯云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疯掉的?
不是宇智波灭族的那一晚。不是中忍考试的那一天。
是在更早更早之前,在他们最初相遇的那个夜里,她在漫天烟花里偏过脸对他笑的时候,她就已经疯掉了。在他们相遇之前,在她带着可爱的笑容撒娇让哥哥背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疯掉了。
那个孩子,从出生的时候起,就是疯狂的。
“是啊。”
小小的孩子对他微笑了,那是鸣人所熟悉的,那种带着些许寂寞的微笑。明明在这里,却总是好像在另一个世界一样,那个小女孩温柔地对他微笑了。那双眼睛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以及些许叹息一般的爱怜。
“所以,就照你想做的那样去做吧,鸣人。”她说,“我允许了。”
那双小小的手滑过他的脸颊,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温柔地将那双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就像要让他触碰到自己的心那样,缓缓地拉近,直到贴近了自己的心口。
那颗心脏在他的手掌下跳动着,缓慢地,但也是有力地。
“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是鸣人想要的,全部都可以。”她微笑着说,“我不会生气的。”
漩涡鸣人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他忽然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要我帮忙推秋千吗?”
“好啊。”女孩开心地笑了,“那就拜托鸣人了。”
摇曳的树荫之下,秋千再一次摇晃起来了。
雪白的裙摆高高地飞起来,又悠悠地落下来,女孩的影子随着秋千一晃一晃,在风与光中,蓝色的缎带也飘飘扬扬,像是某种遥远的、终将破碎的梦。
在秋千的吱呀声中,鸣人忽然开口了。
“我会阻止你,纯云罗。”
“作为朋友?”她问。
“作为朋友。”他说。
“那很好啊。”
她笑起来的样子,总是很像小孩子。天真无邪,带着一种灿烂的快乐。
小小的女孩子仰起脸来,对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那就来阻止我吧,鸣人。”
——梦境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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