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
“...叶苍...”
......
叶苍早早到御书房前候着,眉间锁得极深。
叶准下朝过来时甚是纳罕,“世子今日这般早?”
叶苍顾不及寒暄,开门见山道,“陛下,曲微不见了。”
“何出此言?长宁宫中尚未有人通报。”
话音刚落,御前太监带着个神色焦灼的宫女匆匆忙忙进来,朝陛下与叶苍行了礼,急促道,“陛下,曲姑娘昨晚一夜未归。”
叶准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一趟,叶苍竟早于长宁宫中的人知晓此事。
“可盘问过了?”
宫女如实道,“回陛下,曲姑娘不喜被人伺候,奴婢们往常都是听她召唤才上前侍奉。直到昨日,姑娘晚上未传膳,今早又未传膳,奴婢忧心她病了,去院里查看才发现没人。有人说昨日晌午瞧见姑娘跟着一位官女子出了门,却未看清那人是谁...”
叶苍毫无避讳地盯着说话的宫女,目光如有实质,看得人话音都虚了几分。
“她是自己跟着那官女子走?”
“回陛下,见着的人说是的,姑娘与那官女子有说有笑呢。”
“带着那人去各司逐个认人,要快。”
“是。”宫女带着口谕疾步退下。
叶准看叶苍几回,他垂着眼,唇紧紧抿着,一语不发。
“世子,曲微姑娘定会无恙。”
叶苍未因他的话宽慰半分,“恳请陛下许臣这几日在后宫地界走动。”
外男入后宫于礼不合,叶准沉吟半晌,开口道,“不可踏足女眷宫殿,其余地方,世子想找便去找吧。”
“谢陛下。”
叶苍正要告退,御前太监又一回匆忙进来,拦住他的去路。
“陛下,世子,太后娘娘请见,说是与曲微姑娘有关。”
叶苍瞳孔骤缩,心像是被铁锤抡砸一般钝痛。
曲微竟是让太后虏了去,为着何事再明晰不过,她分明那般无辜!太后用她的命逼迫陛下与稚羽退让,可如此扳倒雁王的良机,他们怎会为私情让步。
叶准扶额,“让她进来。”
太后带着贴身侍女风风火火进殿,她又如往常一般妆容精致,只是面上仍掩不住憔悴。
“陛下,明人不说暗话,哀家恳请陛下收回旨意,待汝英王抵京,再相商惩治雁王之事。”
叶准未正面答话,反而问道,“长宁宫中的曲姑娘可是在皇额娘那处?”
太后顶着叶苍质问的视线,无半分怯色,“听闻曲微姑娘于皇帝有恩,又与稚大人私交甚笃,想来也是个有几分斤两的人物。”
她目光陡然狠厉,“是皇帝将哀家逼到绝处!皇帝要将雁王送去边北,那可是哀家唯一的孩子!”
“雁王行事荒唐无度,理当褫夺封号。若非顾念旧情,上回修远县洪涝之事便该问责。私贩火药千斤当是死罪,朕留皇兄一条性命已是替他分担骂名。皇额娘再一再二地让朕包庇,可皇兄明知故犯,哪曾将朕放在眼里?”
太后面上阴晴不定,顺了顺气,态度强硬未作半分退让。
“哀家保证这是最后一回。哪怕皇帝不念及血亲,也该为曲微姑娘着想,若执意追究,哀家不在意手上多一条性命。”
叶苍两拳紧握,青筋隆起似要爆裂一般,他一直忍着定在原处,可当太后提及要曲微的性命时,身体早已不受大脑的掌控,腿一晃便朝她迈过去,铁箍般的虎口就要掐上她的咽喉。
那御前太监是个识眼色的,眼疾手快地上前挡住人,“世子冷静,陛下面前不可动武。”
太后见状,忙退开几步,脑中一闪便面露喜色,“还未发现叶世子有这般心思!如此正好,哀家手中的筹码越发多了,这曲微姑娘可真是个妙人。世子,你让城外的擎城兵撤了去,哀家保证完璧归赵。”
她再清楚不过,皇帝此回这般硬气,正是因为多了昌云王府加持。纵然昌云王府已上交府印,可养了多年的兵,是认那死物,还是认旧主,并非是定数。一旦昌云王府退兵,皇帝势必忌惮汝英王与幽王联合,怎的都会看他们的情面。
纵然怒火中烧,叶苍并未昏头,陛下的目光正在他与太后之间逡巡,他不能有一丝松动。
“若是曲微有恙,臣必定让太后娘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眼中激出血红,恨与狠快要满溢出来,丝毫不让人怀疑他会说到做到。
“你!”太后几欲骂人,又生生忍了下来,当下她才是胜券在握的一方,立时转怒为冷笑,“看来哀家高估了曲姑娘在世子心中的分量。”
她又转向叶准,“皇帝,哀家只等五日,五日一到不见收回圣旨,曲微姑娘便是连尸首都留不下。”
她说完便翩翩然转身离开。
只要五日内圣旨未昭告天下,等汝英王与幽王赶来京城,皇帝怎的都该顾虑几分。有了几位藩王求情,事情便有转圜的余地。
殿内只剩下叶苍与叶准四目相对。
半晌,叶苍作礼告退,“臣先行去找曲微。”
转身那一刻,眼里的怒便化作了悲。
他再清楚不过,若是利益严重倾斜,陛下大抵会舍弃曲微。她分明最是厌恶纷争与麻烦,却一次次因陛下被卷进权势争斗。倘若真有牺牲她的那一天,叶苍悲凉地想,他或许要坐实乱臣贼子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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