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久,始皇也渐渐领悟了不少经济学相关的知识点。
他无师自通地下令道:
“让扶桑太守控制着数量,每年只需开采一小批。”
左右现在也不缺钱,等到缺钱的时候再增加开采的数量。这个银矿可以作为大秦的储备金,以备不时之需。
始皇琢磨着得多派点信得过的人去驻守扶桑,免得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把那岛抢走了。
多好一个岛,为何离得如此之远?
要是就在近海,便没那么多麻烦事了。
始皇突发奇想:
“太子,你说近海是否也有如扶桑一般的宝-岛?”
扶苏不知,不过他觉得可以派人去搜寻一番。
在有个海外岛屿的情况下,大秦的海军肯定要一直训练下去的,不能懈怠。可光训练不打仗放着也是浪费,倒不如给他们派点活干。
其实近海的那些岛屿,好多岛上也有人居住,大部分都是因为海难流落荒岛的。
经常有人流落过去的那种岛屿,渐渐就会发展出聚落。偶尔才有人过去的,就没法继续繁衍了。
另外还有一种情况,是为了逃避战乱或是仇家,主动带领族人迁徙去岛上定居。
无论如何,这些岛屿都值得一探究竟。
若是遇到难民,就帮忙带回家乡。若是碰见适合定居的岛屿,就设县纳入大秦的管辖之内。
没道理大秦周围的岛屿他们自己不掌控在手,任由那些人一代代繁衍。最后和中原血脉越隔越远,自己建国成为外人。
至于打探岛上的矿藏,这个就得慢慢来了。
矿藏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现的,要专业人士去仔细探查。即便如此,也不一定能探查出来,大秦境内的自家矿还没探明白呢。
秦皇父子目前属于寻宝的心态。
随便派点人往岛上去,找找看有没有好东西。有就赚了,没有就当练兵。
隔了两年,沿海岸线跑了一圈的海军汇总了全部消息,把附近比较大的岛屿都标记了出来。
扶苏陪父亲一起看海图的时候,发现闽越东边有个大岛,南越南边也有个大岛。
剩下的都是小岛群,想找更多的大岛,估计要继续往海外跑。出于安全起见,军队没有贸然行动。
扶苏点头:
“谨慎一点是对的,即便再找到如扶桑那般距离遥远的大岛,大秦也管不过来。有这两个大岛就够我们忙的了,剩下的日后再说。”
至此,大秦周边的情况基本已经被探明了。东南西北各有一圈领土,将九州包裹在其中。
倘若有外敌来犯,也不至于直接就攻入中原腹心。中间好歹有诸如西域、扶桑一类的缓冲地带,能给大秦足够的时间反应。
后世子孙便可在此基础上,以九州为中心,慢慢朝外扩散。
始皇帝颇为现实地说:
“他们能守好朕给他们留下的领土就不错了。”
至于继续朝外扩张,梦里想想就好。希望太大,会更容易失望。()
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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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不是跟着我学坏了?
很久之前,父亲对这些子孙还是很有期许的。好像是听他说了太多次“万一子孙后代是废物”之类的话,现在已经彻底接受了这个说法。
真是罪过。
扶苏决定换个话题:
“月氏那边的领地划分已经完成,各部族几乎不再产生大的摩擦,剩下的小打小闹他们自己就能解决。这几年将军们都闲得发慌,不知父亲有何打算?”
始皇沉吟片刻:
“西域那边情况如何?”
之前太子曾开玩笑说,可以派兵前往西域,为各国主持公道。
当时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他们那时距离西域还挺远的。中间隔着青海,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如今青海尽在掌握,倒是当真可以派兵过去“维持秩序”了。
自从大一统八年年底时月氏归顺后,至今已有三年。
九年时他们拿下了扶桑,并且给太孙桥松举办了冠礼。后头这两年则忙着出海,搜寻岛屿。
海军出海的时候,父子俩进行了第三次巡游,去了百越。前不久才刚刚回京,眼看又要过年了。
三年来青海都一片太平,商人来往井然有序,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忧遭受马匪和沿途部落的刁难。
在尝过商路在秦人自己掌控中的甜头之后,商人们都盼望着陛下能再拿下西域。最好一路往西扩张,把整个丝绸之路沿途都纳入版图。
这当然是不切实际的,但不妨碍大家做个梦。
大秦本身也很喜欢如今和月氏配合的状况,所以难免把目光往西域放去。再远的中亚暂且不提,西域能不能也统一一下?
如果不行的话,至少和西域各国谈好条件,让他们别再闹幺蛾子了。
老将们派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太人道,小将们却可以过去带队。护送护送商队,打一打马匪,路过掺和一脚各国的争斗什么的。
父子俩仔细商议细节。
扶苏提议:
“将商队集结起来,统一派军护送至西域边界。由此震慑西域各国,顺便还能让他们习惯大秦军队在西域活动这件事。”
见得多了就不觉得稀奇了。
现在军队只是护送商队出行,等以后军队就可以独立流窜。最好把守住沿途主干道,以沿路为据点往外晃悠。
要是主干道被秦军掌控住了,那商队来往就没什么危险了。剩下的就是秦军自己的事情,比如四处打探西域局势,抓住机会搅搅浑水。
始皇帝却说:
“怕是不太容易。”
沿途是一条很长的道路,想全部掌控不知要派多少人出去。与其如此,倒不如收买沿途的小国。
待到沿线这一片的小国都依附大秦,自然不会和秦人为难。而秦军也能在他们的协助下混入西域,想做什么都方便。
() 扶苏思索片刻,承认父亲这个应对方案比他那个靠谱。
若是有哪个小国反叛了,他们还能随时剿灭,再换个小国扶持。只要沿线大部分国家掌控在他们手里,派兵过去就很方便。
始皇想的是先控制商路上的国家。
而后努力同化他们,暗中帮助他们互相合并。等到沿路只剩几个大国,就可以继续资助他们往外扩张。
数量庞多的小国会导致局势过于复杂,所以最好化繁为简。等他们互相吞得就剩下几个了,那一切便好办了。
都是附属国,大秦并不在意西域范围内的附属国是一个、两个还是三个。只要他们不会联合起来反抗大秦,数量维持在三五个反而能够激起他们的竞争心思,争相讨好秦国。
其实五个比三个要保险,数量越多越难联合起来。国家多了,各自的小心思就多,总会有人想靠检举别人为自己谋利的。
扶苏想着以后韩信他们时不时带一队兵马在西域招摇过市的样子,不由失笑。
“如此一来,大秦又要挨骂了。”
村口的老大爷都没他们闲事管得多,西域各国自家打仗关你什么事,需要你老是跑来“主持公道”?
又闲了一年的将军们在新年的大朝会上无所事事地看热闹,他们如今上朝就和点卯似的,没啥好聊的,光看文臣吵架了。
还以为今年依旧是个没事干的年。
结果忽然听上首的陛下宣布了最新决议,准备往西域派兵去了。
众将军精神一振,全都目光炯炯地看向陛下,眼里写满了“选我去选我去”。
始皇原是想着让年纪渐长的中老年将军们在咸阳养老,见状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他亲切地询问诸位将军有何见教:
“莫非将军们也想去西域?”
王翦李牧李瑶等老将一大把年纪还能上阵杀敌,想来朝中这些还没老到那个程度的将军是该坐不住的。
当然,这几位老将早就养老去了。
毕竟就连他们的孙辈都开始上战场拼搏了,儿子更是快要步入老年。即便他们自己敢去打仗,始皇帝也不敢放他们出去。
不过常年征战的老将军本也伤病在身,确实受不住军营的辛苦。大几十岁的人了,是该颐养天年,人不服老不行。
两年前李牧将军去世,勉强算是寿终正寝,葬在了他心爱的故乡代郡。他的孙儿李左车在丧礼上狠狠哭了一场,后来回咸阳述职的时候也没什么精神。
李左车坚持认为是当年的赵王不做人,没有好好对待他祖父。才让祖父留下一身伤病,早早病逝。
李瑶和李牧是堂兄弟,李瑶还比李牧大几岁呢。结果李瑶还活得好好的,李牧去世了,这难道不能说明是赵王的问题吗?
出门不巧遇见赵侯,李左车差点冲过去给他一拳头。幸而被亲兵及时拦下了,否则他肯定要受罚。
得亏李左车只是偶尔才会回一趟咸阳,要是和其他将军一样
整日在咸阳待着,赵侯门都不敢出了。
始皇每每想起李牧将军,就很忧虑自家的其他将军们也会因为战场上留下的暗伤有损寿数。
然而将军们就是坐不住,一个两个都表示愿意去西域为大秦出一份力。
没仗可打闲得抠脚,真的很无聊!
始皇试图劝说:
“西域山高路远——”
李信决心已定:
“末将不怕那些!陛下不能只给年轻小将挣军功的机会!”
始皇:……
最后,除却王贲顾念着老父没有请战之外,别的将军都很跃跃欲试。
始皇到底还是随他们去了。
朝会散去后,他留下王贲,询问通武侯为何不曾请战。
王贲摇了摇头:
“陛下有所不知,父亲今冬身子骨明显不好了。”
王老将军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他是大秦现存武将里年纪最大的那个。以前和李信的祖父李崇平辈相交,可李崇都去世好些年了。
始皇算了算,老将军已经八十多了。
前世王老将军去得更早一些,他是在攻打百越的时候去世的。
那是大一统初年的事情,老将军南征百越取得胜利。但因为这次战争伤病不愈,离开了人世。①
王翦因功获封“武成侯”,按照大秦律法,战死沙场爵位才可传给子孙。虽然老将军是战后病逝的,但生病也是因为战争,因而这个爵位不曾被收回。
王贲自己有“通武侯”的爵位,所以承袭这个爵位的是王离。
当时天下才刚一统没多久,王离年纪轻还没来得及立多少战功。他的“武城侯”乃是最高等的列侯,显然不是靠自己得到的。承爵后为了避讳长辈,还将其中的“成”字改为了“城”字。
这一世王翦没去打百越,倒是多活了好些年。虽说爵位只怕传不到孙子手里了,但王离自己争气,完全可以凭本事封爵。
始皇带着太子和太孙,亲自去王氏宅邸看望了老将军。
王翦乐呵呵地给二人倒茶:
“臣老了,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知足。陛下要好好保重身体,臣听人说您这些日子实在操劳。”
以往老将军总是很在意君臣之别,不会说一些越界的话。别人都说他是老狐狸,一点把柄都不给别人留。
但最近王翦感觉到大寿将至,他想着自己谨慎小心了一辈子,也是亲眼看着始皇帝长大的。如果到临死都不敢说点真心话,那也太窝囊了些。
所以他看了看扶苏和桥松,劝道:
“太孙也成年了,陛下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忙不过来叫孩子替您忙去,累病了自己多不划算。”
这话本不该臣子来劝,容易被误会是替太子和太孙讨要权利。王翦若不是当真把面前之人当晚辈关切,绝不会开这个口。
始皇闻言哭笑不得:
“将军多虑了,朕并未累着自己。”
太子比他还紧张他的身体,哪里会让他劳累。许是传言太过夸大,让将军误会了。
王翦却摇头:
“老夫还没老眼昏花,能看得出来。陛下寻常时候是有好好休息,可每回巡游归京却会忙碌一阵子。若不是身体底子好,定要累病的。”
巡游回来,积压的事务繁多。陛下又是个见不得奏折放在那里不处理的性子,非要加班加点批完才肯罢休。
陛下总说别人年纪大,可他自己也快五十岁了。只盯着保重身体,自己倒很懈怠。
始皇无可反驳,只能沉默。
王翦也不在意他回不回答,笑着告了一声罪:
“今日说了些逾矩的话,陛下可不要放在心上。左右老臣也没几天好活了,您就容臣放肆一回。”
始皇有些感伤:
“将军这是关心朕,朕如何还能不识好歹?”
王翦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陛下回宫去吧,记得好好保重身体。”
始皇也确实不好在外久留,便是不舍也只能回宫了。
夜间休息时,王翦离世的消息突然传入宫中。侍者不敢隐瞒,只能叫醒了陛下,告知此事。
扶苏匆匆赶来,就见父亲独自坐在桌案前,灯火微弱,看上去很是孤单。
他默默在父亲身边落座,也没问父亲怎么不多点几盏灯,小心伤了眼睛。
过了许久,始皇才叹息:
“将军去后,朕便再无长辈了。”
扶苏伸手握住了父亲的手掌,想让他不要难过。
始皇沉默地回握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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