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并没有注意，但看着那漆黑如墨的里面，结合他们的描述，女人的第六感也在疯狂地拉响警报。
她压抑自己眼里所有的不安，手放在林优优的肩膀上，目光坚定而认真：“我作为大人，我先进去探探路好吗？你在外面接应我们。”
思索了片刻，这里还有两个在脱离记忆探查时，不小心揭开新娘盖头，被追了一路，身上带着点伤的通关者，的确也需要照顾。
但季晏礼说里面很危险，她虽然担心曹叔叔，但并不想让妈妈冒险。
大家都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最后林优优还是妥协了，约定好了视线赵青槐还不出来的话，她就要进去了。
手上捏紧了正在转动的手表，少女脸上的焦灼十分明显。
她的脚尖不住地在地上打着拍子。
冰凉的触感袭上，是季晏礼握住她的手腕。
“你跟王慧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少年没头没脑的一问，让林优优愣住，不自觉疑惑，同时心里的紧张也松懈了些：“什么意思？”
“关系好，喊叠词。”季晏礼道：“但你喊王慧的时候，也很亲昵。”
文瑶是朋友，林依依是亲人，林优优都会这么喊她们。
但是王慧她们明明一点都不熟。
“我们不是朋友吗？”
少年静静地看着她，漂亮精致的眉眼间浮上疑惑。
反应过来的林优优觉得有些好笑：“是朋友啊，但你不觉得喊你礼礼……嗯，有点奇怪吗？”
喊到那两个叠字的时候，那种熟悉的诡异感觉又再度浮现，好像有什么是在她记忆深处被夺走的。
她之前，有这么叫过季晏礼吗？
少女的眼中闪过茫然。
“不奇怪。”他握着林优优的手腕更紧：“因为是朋友。”
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不会以为朋友之间表达关系好的方式只有这一种吧？
“其实关系好也不一定需要叫对方的叠词。”林优优耐心解释道。
记忆闪回，季晏礼问：“又或者拥抱？”
想象自己抱着季晏礼，或者是被对方抱着，她很难想象。更何况，长大之后，就连哥哥和爸爸都很少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抱她了。
她不回话，仔细想以前幼崽跟自己的相处模式，少年又疑惑地问：“贴贴？”
他说得太认真，目光不染一丝杂质，倒是林优优错乱，眼睛乱飘的时候看到了手表上的时间，目光一凝，刚刚被季晏礼打断的焦虑，此刻以成千百倍反噬她——
到时间了……
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根本没有里面人要出来的动静。
“我要进去。”一想到妈妈在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再怎么成熟
的少女终究还是乱了阵脚，想要进去。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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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的时候多了份威严，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施法的命令，令人难以违背：“任何时候都不能。”
她们将绳子缠绕在手上，紧紧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松手了。
在少年少女踏进去后，绳子就好似永无止境般，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断掉。
她们轻轻一扯，看着较短的一端，脸上的慌乱难掩。
绳子断了……
甚至可能是在刚进去的时候就断掉了。
【我靠，怎么优优的视角我什么都看不到了？！这就是别人说的这个副本的bug吗？】
【曹向阳那边的直播间早就看不到了！另个通关者也是，刚进去的时候就直接黑掉了！什么也看不到。】
【原来真的是会断“信号”！不是，主神到底行不行，这么久的bug了，怎么还没有解决。】
【我翻找了很久以前关于这个副本的记录，我记得这个bug是在解决完鬼新娘之后才会出现的。现在怎么还提前了我靠！】
【虽然鬼新娘没有解决，但是曹向阳我们也没解决啊！/狗头】
【什么意思？】
【老粉来了，曹向阳是出了名的倒霉蛋。】
另一头，被绳子缠绕的两个少年少女在黑暗中并肩走着。林优优打开了手电筒，耀眼的光线晃了晃，更深的周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一望无垠的黑暗，像是没有尽头，让人心里都是空落落的感觉。
季晏礼的手冰冰凉的，很舒服，原本昏昏沉的大脑瞬间清明。
林优优有些错愕，但没有甩开对方的手。
她高声喊着，企图已经进来的两人能够给自己一点回应。可这个空间像是将她所有的声音都吸纳进去，一点回声都没有，更别说听到另外两人的声音了。
她开始有些后悔。
就不应该让妈妈自己一个人先进来的。
此刻的林优优感觉自己就像是没有方向的无头苍蝇，在黝黑静谧的空间里四处乱转。她找不到尽头，找不到除了季晏礼之外的人，一直一直往前走，好似永远都无法出去。
即使手头上有光，这种被困住的感觉就像是黏腻的沼泽，一旦陷进去，就只能静静感觉到自己被吞噬的感觉，无法逃出……
“优优！”
“林优优！”
手腕上的一疼，好像被汲取的思绪被无限收回，最后汇聚在脑海之中。定了定神，林优优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神游。
也并不是完全的神游。
刚才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汲取她的负面情绪，不断地勾出她的思绪，她的精神力，让她所有的心思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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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会成为没有思想感情的空壳。
“优优，你刚刚差点被趁虚而入了。”虽然知道主神在身边，但他担心对方不出手，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完全被吞没。
优优的思绪活跃，下意识会主动观察周围的环境并记住。
但当进入一个完全一样的空间时，这样记忆力上的优势就称不上优势了，甚至会因为过分专注其中的不同而陷进去。
对方就有机可趁。
因为刚才的事，林优优晃了晃神。
她刚刚听到了团团的声音，但清醒的主要原因，还是季晏礼的那一握。
很奇妙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混沌外一撞，那些灰蒙蒙的外壳破碎，大脑瞬间清醒百倍，一扫她在王慧记忆里经历了那么多次的疲惫。
不自觉地扭了扭手腕，林优优想要挣脱的。但是季晏礼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直接失败。
“谢谢。”她道谢着，借着手电筒的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季晏礼。
对方没有被这样的黑暗所迷惑。
他的神色淡淡，坚定地往前走。
“团团，你觉得他会是谁？”林优优有些茫然。
连续撞了三个副本，学校副本里的提前等待，双生花副本中轻而易举就辨认出文瑶，以及他说的那句他在看着一切；还有他提前拿到李兆跟王慧的定情信物，还有刚才的帮忙。
答案在心里呼之欲出。
他真的一直在看着一切。
还总有意无意给自己透露信息。
那次的文瑶，她以为对方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收集来的信息，知道了这个家第二个女儿的存在；但实际上对方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跟自己交谈的人究竟是谁。
一个普通的通关者，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梦魇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希望他是谁？”
大家之所以会经历这些，是因为主神。即使主神能够帮助通关成功的通关者实现愿望，但他跟通关者绝不是一边的。
虽然也不一定跟这些npc鬼怪们是一边的。
那哥哥有所好转，也是跟主神有关系？
既然他能够帮助自己，为什么他不完完全全帮哥哥他们治好？身为高高在上的主神，为什么又要伪装成季晏礼来接触自己？
她想起主神那些曾经令人误会的话。
他说的观察，是真的观察。
他说的朋友，也是为了更能靠近自己，方便他近距离观察的缘故吗？
林优优觉得有些难堪。
大家总夸她聪明，说她是最有机会通过十个副本的通关者，可她却被主神耍得团团转。
她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初会觉得主神熟悉，会不自觉在主神的面前放下戒备絮絮叨叨同他讲自己的困惑。
她以为，通关者中，自己会有个同龄朋友的。
() 难过之余，在怀疑之上，林优优有了更深的怀疑。
主神为什么会观察自己？如果是第二个副本的欺骗，在第五个副本出现的主神，怎么那么熟稔地戳她的脸，还固执地要成为朋友。
礼礼。
林优优将这两个字在嘴里无声地念着，反反复复，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却因为空缺，此刻那一份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第三个第四个副本，主神没有出现过。
是有什么她遗忘掉的吗？
她的记忆力很好，就算是一时想不起来，也不应该会遗忘掉。
所有的思绪包裹着，当刚才那样熟悉的感觉又重新覆上的时候，林优优将所有的疑问全都掩藏在心里。
她有自己的判断。
她跟主神之前是认识，并且或许是好朋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将这段过往全都忘记了，甚至周围人也不记得季晏礼曾经出现过。
这只能是主神抹掉了那段时刻的存在。
既然他这么做了，为什么还总在强调他们是朋友？
只是眼下并不是跟对方清算的好时机，但凡她有一些情绪的波动，那种黏在思绪上的恶心感觉又会重新包裹上来；更何况，刚才的情况证明主神不会对她见死不救，在对方身边自己才是最安全的。
没有必要因为一时的的不忿而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更何况，她还要救出妈妈跟曹叔叔的！
担心爆出季晏礼的真实身份会吓到梦魇，林优优笑道：“当然是季晏礼，不然他还能是谁。”
梦魇心情有些复杂。
毕竟当年那个糯米团子现在成了芝麻馅的汤圆。
刚刚优优的思绪波动那么大，就算她不说，与对方共生的自己多少也能猜出她的想法。
它还担心优优会因为一时生气就跟主神闹别扭，正准备劝说她冷静下来，避免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处境当中。
波动的情绪在即将被那些黏腻的触角触碰时，还没等它帮忙阻拦，就已经平复下来了。
林优优回答了它刚才的那个问题。
很平静，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主神的身份。
主神能探知它与优优之间的对话，但感知不到优优的想法。
提问的一瞬间，它能感觉到主神的紧张，不免觉得有些荒诞又好笑。
身为神明也会有人性的一面，也会感到紧张吗？
原来神明也会有情绪波动，也能被它瞬间捕捉到。
在听到优优的回答时，主神明显放松下来了。向来直白的神明，当然听不懂人类的话里有话，正庆幸着自己还没有被发现真实身份。
梦魇抱着自己在记忆的角落里缩着，瑟瑟发抖。
憋笑憋的。
实在是太有趣了。
它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神明被戳穿时的样子，更想知道他会怎么做。毕竟优优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好骗的人类幼崽了，她甚至被
一家人带偏。
不过眼下这还是个大麻烦。
就像是被隔绝在一个另个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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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出口。
即使构建出了场景，他们也无法离开。
更何况，制造出这样恶心东西的，不知道躲在哪里。
或许是在头顶，或许是在脚下，又或许随时会出现在背后……
这令人感到强烈的不安感，隐约有些影响它的判断。
*
“啊啊啊啊啊啊啊！！！”
曹向阳此刻多希望有人能够嫌弃地骂他一句怎么那么吵，他也认了。
壮着胆子进来，手电筒晃了晃，却什么发现都没有。
鬼新娘贴得他很紧。
曹向阳本来就害怕，他叫了那个通关者的名字，并没有收到回应，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只能不断地讲话，来缓解自己的恐惧和窘迫：
“不是，你一个鬼贴我贴那么近干什么？我比你还要弱，你不要指望我保护你哦。”
“虽然我知道你原本长得很好看，但你现在怪吓人的。”
“打个商量呗，我真没那么热，你贴我贴得太近我就害怕，我一害怕我就瞎跑，我一瞎跑你就不好追我，我们还容易走散。”
曹向阳逼逼叨叨，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带来的凉意，都令他不自觉地抖了抖：“讲了你不要瞎碰我，你吓死我了等于吓死李兆知不知道。”
鬼新娘扯了扯他的衣服，又抬起自己握着假玉的手。
被扯得烦躁，转身看对方的那刻，光亮落在对方身上，看着红盖头的新娘站在幽幽光中，青年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很快又恢复过来。
曹向阳：“卧槽，牛*呀，你竟然还有第三只手。”
看着鬼新娘在自己面前的两只手，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又被拍了拍。
我靠靠靠靠靠！！！
这第三只手究竟哪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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