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玥咽下口中的荔枝,“还有林大人。”先前她和表姐没少给他添麻烦。
“对了,别忘了给陆大人也送张帖子去。”
合意拿着笔迟迟没写,还是兰嬷嬷说记上,他才把名字写上。
……
是夜,谢鹜行拿着刻刀雕手中的木料,听见脚步声传来,头也不抬的问:“公主可吃了荔枝。”
“回大人,公主喜欢,都吃了。”合意道。
谢鹜行想象着小公主口含荔枝,腮颊鼓鼓,唇瓣湿盈盈,眉眼皆弯的模样。
唇角略微弯起,示意他继续说。
反正早晚大人都得知道,合意把心一横,“过几日就是公主的生辰宴,如今正在写宴邀的帖子,陆步俨也在名单上。”
谢鹜行拿着刻刀的手一顿,尖锐的刀锋竟然直接切进了肉中,指上的鲜血淋漓,连带着手里的木雕也被染红。
合意心上惊骇,连忙道:“不过属下看,公主也就是随口带上,也不是记挂着要请。”
这是实话,上回送字一事后,公主与陆步俨也没有交集,只是偶尔碰见,会点头寒暄几句,充其量也就是朋友关系。
至于大人对公主,合意不敢乱猜,大人尤其关心公主,或许是因为过去公主对她有恩,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宦官,也不可能有什么。
谢鹜行面无表情的拿出帕子,也没有管自己的伤,只是把木雕上的血迹擦干净。
*
与以往的生辰不同,这一次雾玥的生辰可谓热闹,早早各宫就送来了贺礼,就连元武帝也亲自来她宫中小坐了一会儿L。
受邀的贵女公子纷纷入宴,贺兰婠却在宫门口找到了踮足眺望的雾玥,“你一个寿星不在宴上,在这干嘛呢?”
“等人。”雾玥言语含糊,今日是她的生辰,谢鹜行应当会来吧。
去年她就是生辰这日把他带回的长寒宫,对兰嬷嬷说,他是自己的生辰礼物,把他留在身边。
他若是连这个都不记得,她是真的真的
() ,再也不会理他的!
贺兰婠不知道雾玥此刻弯弯道道的小心思,见陆步俨自甬道上走来,一脸了然的打趣道:“原来你是在等陆步俨。”
贺兰婠声音不算轻,恰好够陆步俨听见,再看雾玥微红羞窘的脸庞,心头微动,莞尔走上前。
“有事耽搁来迟了,公主莫怪。”
陆步俨略带歉意的说。
贺兰婠道:“五公主可等了你许久。”
雾玥想解释说不是,可当着陆步俨的面说又不礼貌,而且她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其实在等谢鹜行,于是抿抿唇算是默认。
“陆大人快进去坐吧。”雾玥让春桃将人带进去。
跟在陆步俨身侧的清风把贺礼递上。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陆步俨道。
雾玥欣喜接过,真诚道谢,“多谢陆大人。”
唇畔扬笑,梨涡浅浅可见,轻弯的水眸闪烁如星,谢鹜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让人难以挪开眼的神姿。
只不过是对着旁人。
漆黑冷然的眸子里,涌动着让人遍体生寒的冷冽,一触即破的戾气被死死压抑在胸膛,他盯着被雾玥捧在怀里的生辰礼,如今小公主早已彻底忘了他吧。
他希望的不就是如此,让他的公主可以永远在光明之中,只要他在黑暗中就够了,可为什么那么的不甘,周身的阴霾几乎将他吞没。
春桃引着陆步俨进内,贺兰婠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雾玥,小声道:“走啊。”
雾玥垂低下头,眼里的失落浓烈,点点头跟着进去。
谢鹜行也同时转身,仲九紧跟上去,“大人不去了吗?”
他望向被谢鹜行握在掌中的雕鹤,大人早前就开始雕着物件,就是为了送给公主。
谢鹜行一言不发,沉积的阴郁好像随时会爆发,而在这之下,是无尽的萧索。
仲九不敢再问,跟着回到西厂。
两人前脚跨进衙门,吴勇就匆匆过来,“大人,有密信揭发杨照豢养私兵,掌印命大人去抓获。”
“知道了。”
谢鹜行走回到内堂,将手里的雕鹤放在桌上,过去小公主总缠着自己叠纸鹤,只是纸鹤易损,便念叨要一只不会坏了。
谢鹜行扯了扯嘴角,现在她应该也不想要了。
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
本该高兴的日子,雾玥却怎么也提不起劲,眼看着日头一点点垂落,心里更加闷堵。
春桃从回廊跑进来,“公主。”
雾玥黯淡的双眸一亮,莫非是谢骛行来了。
春桃上前道:“公主,四公主来了。”
雾玥看向款款走来的萧汐宁,期待再次落空。
萧汐宁环看了眼热闹的小宴,哼笑着假模假样道:“五皇妹可别怪我来的迟。”
雾玥没什么应付的力气,“皇姐快请入座。”
“不必了,我来送个礼就走。”萧汐宁朝青芷抬了抬下巴。
合意不等雾玥示意就先一步上前接过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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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皇姐不坐,我就在此谢过皇姐了。”
萧汐宁压着愠怒轻笑,现在她是得意了,当初在自己面前还不是唯唯诺诺,早晚她要让她打回原形。
天色渐暗,小宴上的人也已经走的差不多,雾玥始终没有等来谢鹜行,从期盼到失落。
就在她感觉自己要彻底失望的时候,合意跑进来说,仲九在照月楼外求见。
“快让他进来。”雾玥想也不想就说。
仲九被带到雾玥面前,“奴才见过公主。”
雾玥往他身后看了看,不见有人,咬着唇问,“你怎么来了。”
仲九将手里的雕鹤奉上,“奴才是奉千户之命,来给公主送生辰礼。”
看到仲九手里的雕鹤,雾玥恹恹的眸子像洒了把星子进来,一把拿过,又感觉自己这样太过丢脸,装着不在意的说:“一个雕鹤有什么稀奇。”
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雕鹤的脑袋,清了清嗓子问:“他怎么不自己来。”
仲九解释道:“大人临时有要事,实在赶不过来。”
他不敢说是自己自作主张过来的。
他又道:“这是大人亲手雕的,奴才见过,似乎把这鹤的喙放在指尖,就可以真个悬空。”
真的啊?
雾玥眼里满是跃跃欲试,见仲九看着自己,把雕鹤捏在手里往窗外一丢。
仲九一惊,“公主。”
雾玥冷着脸说:“我才不要,你快走吧。”
仲九欲言又止,最后也只得离开。
待人一走,雾玥就急急把藏在袖下的手伸出来,摊开掌心,那只雕鹤就好好躺在她掌心。
她按着仲九说得,把雕鹤的喙放在指头上,然后一点点松开手,只见这鹤先是晃了两下,就真的悬空停在了她指上!
雾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好神奇,她好喜欢!
比收到所有的礼物都喜欢。
虽然谢鹜行没有过来,但看在这礼物的份上,她就少生气一点好了。
就连入睡雾玥都没舍得放开那只雕鹤,把它好好的放在枕子边上。
*
谢鹜行回到西厂已经是深夜,身上携着未散尽的肃杀之意。
推开内堂的门,谢鹜行一眼就看到桌上的雕鹤不见了。
“东西呢。”
仲九神色一紧,低下头道:“大人恕罪,属下自作主张,拿去给了五公主。”
谢鹜行目光微动,“公主怎么说?”
“公主……”仲九的吞吞吐吐让谢鹜行心沉到了谷底。
仲九硬着头皮道:“公主扔了。”
她不要,就像不要他一样。
谢鹜行感觉指上被刻刀划出的伤口在隐隐作痛,那根牵扯着他理智的细绳终于绷断,他低低笑开,整个人都透着股阴鸷的诡异只感。
谢鹜行掀起眼帘,深眸若明若昧,“你可知道我的生辰是何日。”
仲九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努力在脑中回忆,骤然想起去年今天,也就是大人离开监栏院的那日,他向管事太监求讨,想为大人煮碗寿面,那日就是大人的生辰,也就是。
“今天。”仲九脱口,“大人与公主的生辰是在同一日。”
“是啊。”谢鹜行声音轻忽。
拇指却用力捻着手刚结好的刀口,直到伤口再次破裂,血珠相继滚出,温稠的血液被捻开在指冷玉的指上,
谢鹜行垂下眼睫,刺目的鲜红映照出他眼里脱困的亢奋,眸光微涣成浓雾。
“所以你说,我是不是也该给自己一份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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