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归一句不如多睡会儿L,贺岱岳高兴了一晚上,自潘中菊去世,他许久未听到这样单纯的关心了。
贺大伯他们情绪内敛,看贺岱岳过得好,很少嘘寒问暖。
转眼收了五天麦子,褚归连日挑战着身体承受力的极限,应了第一天他对贺岱岳说的,总有一天要习惯的。
贺岱岳照常领着收工,杨桂平脸色严肃地把两人叫到一边,告诉了褚归一个噩耗。
明日有公社的人下来检查,褚归得一个人干活,暂时不能和贺岱岳组队了。
“我知道了。”褚归语气平静,反倒是贺岱岳表现得有些抵触。
经过两百多个日夜的相处,他最清楚褚归的冤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的遭遇是小人算计,现在的处境还不够坏吗?公社的人检查的目的是什么?
“不要紧,我干我的活儿L,他们检查他们的。”褚归态度坦然,他割麦子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公社的人想看随他们看去。
杨桂平下午得到的通知,公社的人明天上午十点到:“你们晚上回去布置下,他们肯定会去褚归的住处。”
褚归同贺岱岳搭伙的事在村里说不上人尽皆知,杨桂平是一清二楚的。他往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关键
时候必须做足表面功夫,否则届时连累贺岱岳不说,全村跟着吃挂落。
在大是大非面前,杨桂平向来拎得清。
回到家,褚归默默收拾东西,平时不经意,此刻方察觉贺岱岳家里到处是他生活过的痕迹。
衣柜里不分你我的衣服,压底部的棉被,两人同盖一床被子,褚归的闲置了好长时间,闻着闷闷沉沉的。
零零星星搬到贺岱岳家里的东西,一件件找出来,竟堆了半张床。
贺岱岳帮着收拾,眼瞅着属于褚归的东西越来越少,他心突然慌了一下,仿佛在亲手把褚归从他的世界里剥离一般。
“帕子不用全拿走吧?”贺岱岳抓住帕子的一头,“简单弄几样摆摆得了,多了反而叫他们抓着把柄。”
贺岱岳认为自己说到了点子上,精神一振,扯过帕子,将褚归找出来的东西一阵挑挑拣拣,好的新的放回去,破的旧的留下。
半张床的东西被贺岱岳不断缩减,最后他双手一抱,送到隔壁空了大几个月的牛棚。
里外捣拾了两个点,牛棚终于伪装成了有人长期居住的模样。
“行了。”贺岱岳自信地两手叉腰,明日公社的人看过他布置的牛棚,保准以为褚归的日子过得特别凄惨。
莫说公社的人,但凡是不知情的,瞅了牛棚的现状,都会被贺岱岳骗过去。
凑合着拿褚归的小灶做了顿晚上,洗碗水往阳沟一泼,齐活儿L。
次日一早,杨桂平背着手在牛棚外面转了圈,见褚归坦荡荡的从贺岱岳家出来,神色尤其凝重:“褚归,岳娃子一直以来那么照顾你,我假装没看到,今天公社的人若是问你话,你晓得该怎么回答吧?”
“我晓得杨队长。”褚归手指抚着衣服上的补丁,“我褚归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杨桂平略微安了心,指点了基础牛棚不完善的地方,称不上破绽,不过改了效果更好。
照例老院子集合,以防公社搞突击,贺岱岳忧心忡忡地把镰刀和饭菜递给了褚归,目送他独自跟着王成才离开。
“你先把早饭吃了吧,我帮你盯着。”王成才面露同情,“你今天的任务是割完这块地。”
褚归道了谢,扫了眼远超他个人能力范围的麦地,慢条斯理地吃了早饭,王成才没催促他,他们心里均有所预感,等公社的人到了,褚归怕是一气儿L歇不了。
贺岱岳央求杨桂平把他安排在了离褚归最近的麦地,他站在下头朝上喊:“褚归。”
褚归闻声扭头,看到贺岱岳用力招手,他眼中周遭人或物顷刻间变得模糊,只余贺岱岳的身影顶天立地。
贺岱岳表情坚定,褚归舒然一笑,冲他点点头,摇摇手里的镰刀。
公社的人是十点后到的,杨桂平领着位穿白色衬衣的干部,介绍姓石,二十五岁上下,两个小时的山路走得他腿软,白衬衣被汗渗透,脸色很是难看。
到困山村检查是份苦差事,石刚虽为干事,但他背景低微,在公社干的是打杂的活儿L。
“怎么一上午就割了这么点?”他面露不满,责备杨桂平他们思想不端正,故意包庇褚归。
“石干部,真不是我们包庇,褚归他右手有残疾,割不了太快。”思想不端正的帽子太大,杨桂平急忙解释,“我们让人盯着的,他一上午没停过。”
石刚压根没提前了解过褚归的信息,他对杨桂平的话将信将疑,褚归右手残疾,怎么右手握着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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