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他神色极为缓淡,目光中并无半分惊愕,不知是对这一切早有预料,还是根本不在乎其中错综复杂的情爱纷争。
张大人:“敢问那十七娘如今在何处,可否愿意上台来为你作证?”
纪旻:“她就在台下。”
正说着,纪旻掂了掂手中折扇,扇柄就这么遥遥一指,一名女子的身形登时暴露无遗。
只见她一袭水青色的纱衣,裙身窈窕,姿容昳丽,气质更是妩媚动人。见众人朝她投来目光,十七娘似乎有些惊惶。她往后搭哦退了半步,紧接着抬起一双潋滟着春水的明眸。
季扶声长身鹤立,于台上波澜不惊地看着她。
“十七娘,纪旻公子说你曾见过他做此画,你可愿为他做人证?”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十七娘身上。
“我……”
只见她面上微露出些难色,须臾,咬着下唇,有几分忐忑不安地道:
“我确实看到过。”
纪旻的唇角勾起一抹极不被察觉的弧度。
张大人追问:“于何时所见?”
“是在深秋时分。”
深秋时分。
而季徵落款所提,此画的创作时间,是在冬日。
“如此一来,便是季徵抄了
纪二公子的画作。”
姜泠拧起眉头(),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还以为他出淤泥而不染,是京中难得的品性高洁之士。”
“是啊,枉我也以为他乃世间难得一遇的高雅才子,谁能料到他竟是如此品行不端之人……真是、真是令人反胃,恨不得立马去砸了他的丹青楼!”
百姓义愤填膺,一呼百应。
“就是,这种人还好意思在京都卖字画,我们去砸了他的丹青楼!”
“砸了他的丹青楼!砸了他的丹青楼——”
见状,姜泠欲起身去拦,衣袖却被一侧的柳恕行拽住。男子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我与季老师相识多年,他绝不会去抄袭旁人的画作,更何况这笔锋……”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忽然顿住。
对啊,笔锋。
一个人的画作内容、构图思路可以抄袭套作,但是落笔时的笔锋、绘画时的习惯,是怎么模仿都模仿不出来的。
姜泠稳住心神,凝望向台上。
为了让百姓更直观地观看到这两幅处处雷同的画作,二人的卷轴都被人铺展、横挂于高台之上。
面对台下众人的口诛笔伐,季扶声却显得十分的从容不迫。他先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人、这些话,一双眼只凝望着站在纪旻身侧的十七娘,目光安静而沉稳。
姜泠原以为季老师会动怒。
然,他的面色十分平淡,凝望向十七娘子的眼神里,竟还多了几分纵容。
“如此便是季徵季公子抄袭在先,本官宣布——”
“等等!”
一道清亮的女声自台下响起。
百姓回首望去,只见一名面带白纱的女子站起身,直直朝着台前走了过来。
“我愿为季徵作证!”
“这是何人?”
“不知……方才一直坐在这里的。”
众人不自觉地为她让开了一条道。
看见姜泠,十七娘的目光闪了一闪,不过一瞬之际,姜泠竟看清楚她眼底生起的好几种情绪——愕然、震惊,还有……
妒忌。
那是一种近乎于怨恨的妒忌。
姜泠无视十七娘的眼神,大步走到季徵身前,准确地说,是大步走到那两幅画面前。她先是用手指了指其中一幅画上的寥寥数笔,问纪旻:
“我可不可以问纪二公子几个问题。”
“但问无妨。”
“这几笔,公子所绘的是何物?”
“云。”
“那这几笔呢?”
“春风。”
“这些呢?”
“是……花草树木。”
有些奇形怪状的花草树木。
闻言,姜泠“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
纪旻有些慌乱了,“你到底
() 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并不是云,也并不是风,更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花草树木。”
“那依你所言,这应该是什么?”
“是水。”
水?
周遭传来些许倒吸凉气之声。
姜泠冷静地看着纪旻,道:“依纪二公子所言,这云比山低,尚还情有可原。风吹而草不动、水潭面不生任何波澜,着实有些奇怪。更罔论您将这些水渍误以为是如此奇形怪状的花花草草。但凡了解过季徵画作的人都知道,季徵酷爱水,极喜欢画水。这幅画卷上所谓的云、风、花草等物,皆是水的另一番模样。纪二公子仅仿其形貌而不见其风骨,甚至还买通了对手身边亲近之人一同构陷他人。其心如何,谁人才是道貌岸然之辈,相信诸位心中已有了决断。”
她气息平稳地说完这一大段话。
言罢,又转身,凝望向台下。
“你们都说了解季徵,喜欢季徵。那定然也知道季徵的习惯,如若有不信,不妨去对比他先前的画作,去看看,这幅画上的内容,究竟是不是水。”
台下静默了少时。
人群中迸发出一声:
“是水,果真是水,你们看那纹路,不可能是纪二公子口中所言的风与云,更罔论什么花草树木。”
“我先前也看过不少季徵季公子的画作,其上确实是水无疑。”
众人的口诛笔伐转移到纪旻身上。
“纪旻何故要构陷季徵公子?”
“听闻二人在江南是对家,可能想趁机打压季公子罢。”
“当真是阴险小人!令人唾弃!”
更有人将目光转移到一侧面色惊恐的十七娘子身上。
“我听闻季徵公子待她不薄,她为何要与纪旻一共诬陷季徵公子?”
“这种女人,当真是蛇蝎心肠啊……不过也好,总归是让季徵公子看清了她的真实面目……”
有人拥上前,欲将其推倒在地,狠狠唾弃。就在人群即将涌到十七娘身前的前一瞬,只见一袭水青色的影,女子眼前已落下一道身形,将她稳稳当当地护住。
季徵目光中带着纵容与些许心疼,轻轻落在她身上。
见状,姜泠忍不住劝道:“季老师。”
经由这一件事,她几乎可以笃定,便是十七娘给她下的药。
她不光给自己下.药,甚至还伙同纪旻,构陷一直对她十分照顾的季扶声。
却不想,季徵面上并无半分愠怒。
他弯下身,将地上一脸惊恐的女子抱起来,紧接着,他无奈地低叹了声:
“小白眼狼,我不怪你。其实你做的这些事,我都知晓。”
所有事,他都知晓。
十七娘愕然抬头。
季徵将她打横抱起。
“回家了,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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